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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慜如心有不悦的皱眉,近来李淳与她的分歧越来越多,而她似乎都无法反驳,“你自己多加当心,我老了,许多事都糊涂了。”沉默了一会,继而说道,“我听府上的奴仆说,你将宋槿阑安置在钟雀园,太冒险了,如今她出了月子,让她迁出来吧。”
“母亲,我自有分寸,”李淳不动神色的反驳道。
杨慜如摊开手掌按在桌上,也淡淡笑道,“三郎如今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我这做母亲的唠叨了点,终归也是为你好。”
李淳颔首,面上依旧带着几分笑意,“儿子知道。”至少这母慈子孝的戏码依然要演下去。
“槿阑已经出了月子,
三郎该考虑一下,府上什么时候当添丁才好,”杨慜如仔细瞧着李淳的面庞,想看出她到底在思量些什么。
李淳陷入了沉默,起了身朝杨慜如行礼,神色恭谨的说道,“母亲,此事儿子已经决定好了,若不然从宗室过继一个便好。”
杨慜如起身逼近到李淳跟前,“三郎可想清楚了?”
“是,”李淳目光坚定的看向杨愠如,沉声答道。她已不愿这悲剧重演一遍。
外面起了风,云层也翻卷得很快,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树木随着大风摇曳,似乎要降下一场大雨。
杨慜如立在屋檐下,眉目紧锁,双手紧紧握着拳头,过了半晌唤来贴身近婢,“让乌央来一趟,避着点人。”
“是。”
乌央掩着夜色悄然来到了东厢,傍晚那场雨终是没下下来,这个夜晚闷热异常,不觉间已出了一身汗。
“夫人,”乌央行礼。
杨慜如看了乌央一眼,示意她起来,“今日让你来,你可知道是何意?”
乌央心蓦地跳动了一下,压着情绪,谨慎的答道,“婢子不知。”
起身在走了两步,杨慜如颇为玩味的看向乌央,转而语调温和的说道,“你在三郎身边多久了?”
“十四载,”乌央答道,看着蜡烛的火光微微失神,这世间再没人比自己更了解了她的了,可惜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她的眼里也从没有过自己。
“我知道你对三郎的忠心,便有了个主意,让你做秦王的妾室,你可愿意?”杨慜如眼眸凌厉的说道。
乌央震惊的抬眼看向杨慜如,心臟“砰砰”的跳动着,微张着唇再说不出一个字。
“你不愿意?”杨慜如眉头一扬偏过头问道。
“婢子愿意,婢子愿意,婢子谢过夫人恩典,”乌央激动的说道,佛祖定是听到了她的祈求!
杨慜如露出满意的笑颜,秦王、府上多几个女人不是坏事,何况是乌央这种易于掌控的,若宋槿阑威胁到秦王、府扶植乌央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乌央,如今秦王尚无子嗣,我希望你能替秦王开枝散叶,”杨慜如把玩着手上的佛珠,目光灼灼的看向乌央。
短暂的静谧过后,乌央合上眼眸,指尖陷入掌中刺得生疼,薄唇轻启,“婢子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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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的旨意很快下来,命秦王李淳在家自醒,让天下看到圣人于宋本道一案的决心,原本惶惑不宁的朝臣也都偃旗息鼓,静待其变,太子的门庭登门拜访的人愈加多了,而齐王李宪也随李淳一道,在府上闭门不出。
宋槿阑拿着棋子紧紧蹙着眉间,她已经思忖了许久,迟迟下不了决心这枚棋子放在何处,失望的叹了口气,“我弃子投降。”
李淳将白子收回盘中,与宋槿阑对弈,连胜她两局,“这几日被禁了足,等解禁便与你一同出府,想着十五还没出过这府邸,询问一下阿嬷是否方便?”
“都是我牵连三郎,”宋槿阑心生歉疚的说道,若不是因为自己央求三郎去为伯父求情,也不至于让她禁足。
“你无须介怀,再过几日圣人要前往骊山避暑狩猎,自会解禁我,”李淳轻轻浅笑,她前去求情自是为了自身,与宋槿阑毫无关系,宋槿阑不解其意,她自不会解释一番。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宋槿阑,“闷不闷,去外头走走?”
到了回廊处,却见陈阿嬷在哄着哭闹的十五,宋槿阑眉头一蹙,紧张的看向李淳,她初为人母,孩子一哭她便紧张,眼下恨不得飞奔到十五身边才好。
宋槿阑接过陈阿嬷手中的十五,心疼的说道,“十五这是怎么了?”抱着十五走了几步,嘴里轻轻的念叨,“十五是不是想阿娘了,哭得嗓子都哑了,都是阿娘不好,以后阿娘守着你醒来,十五,不哭了。”
孩子便是这样,与谁亲近些便愿意被那人哄着,过了一会,十五的哭声小了,断断续续抽泣着,肉肉的小手胡乱的挥舞着。
宋槿阑迎着十五的手亲了下,将十五竖着抱着,右手护着十五的身子和脑袋,蹭了蹭十五的脸,语气宠溺的说道,“十五,阿爹也在呢。”
十五脸上尚挂着泪痕,清澈的眼眸四处转悠着,随后靠着宋槿阑的肩膀,不再理会外人,嘴里轻轻哼了两下,但也不在吵闹了。
李淳看着十五面上也生出些笑意,缓缓走在前头,往园子里走去,这个时辰外头的温度降了些下来,林子里阴凉有风倒是比呆在房里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