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节
瑞无奈地笑笑说:“仁和堂姐进京之后,过得不算很好……虽说仪宾顺利得了个官职,只是七品,但也比在北平闲置强些。可仁和堂姐除了跟仪宾同僚家的女眷往来,与宗室中人的接触并不多。哪怕是太后娘娘召她进过两次宫,永宁姑姑也曾邀请她到家里做客,她也依旧没有在宗室中结交到什么朋友。她自己似乎也不大热衷于这些事似的。那些与顺义郡王生前有仇怨的人家不搭理她,也就罢了,汾阳王府素来与我们燕王府一系关系融洽,对她也算是客气的了,这回是给她下了帖子的,她竟然也没有去……”
如果只是因为父辈结下了仇怨,仁和县主不想跟父亲生前政敌的家人后代来往的话,这是人之常情,谁也不能说什么。可要是连态度友善的宗室王府下帖子邀请,仁和县主都不理会,那她将来恐怕很难融入京城宗室的圈子了。
她从前在北平宗室圈子里,算是人人都要让她三分的小公主。京城的情况与北平大不相同,这边的宗室圈子肯定不会用同样友好的态度对待她。可她要是适应不了,就索性不去适应了,消极面对所有人,那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她进京城,就真的只是为了让她的丈夫能做个七品闲职小官吗?她就不去考虑未来了?
燕王对此摇了摇头,嘱咐儿子儿媳们:“我们家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要看她自己。倘若她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挺好,不想再进一步,那我们也没必要逼她什么。她那个仪宾不是什么人品正派的好东西,倘若他不甘心做个闲职,想利用仁和的宗室身份往上爬,倒过来欺凌仁和母女,我们再替她出气也不迟。其他的,那是她自己的事。”
偶遇
汾阳王寿宴的第二天,朱瑞在街上“偶遇”了汾阳王世子。
当然,在朱瑞的认知中,他们是偶遇的,在对方的想法里就未必了。那条街并不是汾阳王世子惯常会流连的地方,而朱瑞进京之后几乎每天都会路过这里,很难说这是不是对方打听到他的行踪之后,故意制造了这场“偶遇”。当时朱瑞就想起了妻子谢慕林所言,说佳媛郡主当时表示要先跟父兄商量过后,再决定要不要去燕王府“喝茶”。如今看来,佳媛郡主一个小姑娘未必会出面,汾阳王世子身为切身利益受三皇子威胁的当事人,先冒头了。
汾阳王世子大声抱怨着朱瑞昨天没有到自家去吃他父亲的寿酒,表示当时好多堂表兄弟们围攻他一个,他连个帮手都没有,被灌得烂醉,差点儿就当众出丑,为此还被他父亲臭骂了一顿。他表现得仿佛朱瑞是他极要好的朋友似的,只要朱瑞昨天去了寿宴,就必定会帮他挡酒,他就不会落得那般狼狈了。
朱瑞对他的来意有所揣测,闻言也顺着他的口风,意思意思地赔了几句不是。汾阳王世子随即要求他请客赔礼,便拉了他到附近一座园林式酒家去了。
那是汾阳王元妃生前陪嫁的奁产,如今依然由她的陪房打理着,算是汾阳王世子名下的产业,佳媛郡主也能分得两分红利。对于汾阳王世子而言,京城里大概没有比这里更让他放心的谈话之处了,搞不好比汾阳王府都更令他安心。
朱瑞跟着汾阳王世子进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四周花木繁茂,与其他院子都隔开了一个相当的距离,还有流水溪道在院子与院子之间流淌着。等两人在屋中盘腿坐下,侍从上了早就备好的酒菜,便退了下去,接着整个一亩大小的院子就只剩下汾阳王世子与朱瑞两人了。
汾阳王世子冲朱瑞笑了笑,亲手替他倒了杯酒:“尝尝?店里今年新酿的桂花酒,与别家的方子不同,别有一番风味,还不易醉人。”
朱瑞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便放下酒杯:“说吧,今天特地与我偶遇,有何用意?”
汾阳王世子一哂,放下了酒杯:“你这人真没意思!酒才开樽,菜还未尝,你就直入正题,盯着我聊正事儿了,不觉得太过辜负了这美酒佳肴么?”
朱瑞笑笑:“我父王还在家里等着我回话呢,你以为我象你这么闲?更何况,如今着急的难道不是你么?否则,昨儿那等人多眼杂的场合,你怎么就让妹妹找我媳妇问那等机密之事了?她们又不是很熟,我媳妇听你妹妹张口,心里还吓了一跳呢,都不敢多说什么。”
汾阳王世子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我没用,自己什么法子都没有,倒害得父王与妹妹都替我操心。佳媛那丫头也是个蠢的,不知道找谁去打听,撞上你家郡王妃,觉得她大概不会向三殿下告状,便立刻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她哪里知道什么忌讳?也亏得你娶的媳妇是个明理又机灵的,才没有卖了佳媛。如今我们王府的那些女人,只当是你媳妇脾气好,新嫁娘又殷勤腼腆,才会忍受得了佳媛的絮叨,还叫佳媛多向你媳妇学习呢!”
说着,汾阳王世子的表情就有些落寞:“其实这样也好。近来佳媛在宗室姐妹中也感受到了人情冷暖。与其继续去受别人的气,还不如让她多跟你媳妇一处厮混,能学得斯文些也是好的。”
朱瑞的眼神虚了一虚,轻咳了一声:“我媳妇也不是天天都这么闲。若是宗室皇亲中已经有人因为三殿下那边放出来的风声,觉得你的世子之位不保,改站在你继母和弟弟那边,连佳媛都要看人脸色了,那你们还不如关起门来躲几天清静,别跟那些人再往来呢!”
“不往来也不行。”汾阳王世子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真的与那些人断绝了往来,我又要上哪里打听消息去?就算有刀悬在我头顶上,早晚要落下来,我也得知道它几时落下,好找准时机躲开呀,难道还能主动把脖子送到刀口下不成?”
他抬眼看向朱瑞:“其实我今儿找你是为了什么事,你心里也有数。宫里的机密之事,不是我们宗室该打听的,我不会勉强你告诉我。但你得让我知道,三殿下是不是真的如他和他的同伙所宣扬的那般,众望所归?”
朱瑞问他:“若真的是,你打算怎么办?主动退位让贤么?”
“怎么可能?”汾阳王世子嗤笑一声,“那位殿下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主儿。虽说当日是他算计我在先,但我事后向父王告状,父王又带着我进宫告状,确实叫他吃了挂落,他怎么可能会让我好过?!我若还是汾阳王世子,将来再袭了父王的爵位,他抓不到我的把柄,兴许还能由得我自生自灭去。一旦我失去了世子之位,沦为普通宗室,甚至被他随便定个罪名贬为庶人,只怕这辈子就没有以后了。我明知道他不会给我留活路,还能主动送死么?!自然是想办法先一步把我家那两个弟弟给解决了。除非三殿下决定无故将汾阳王府除爵,否则他就得继续容忍我!”
比狠,汾阳王世子表示自己也不是软柿子。他甚至连继母和两个弟弟的把柄都暗戳戳打探清楚了。
朱瑞对此无语,只得实话实说道:“我才到京城,不知道三殿下那边的人是如何为他鼓吹的。但就我所知,无论是父王还是我,由始至终只听过陛下提到,圣意所属的储君人选,乃是四殿下。”
汾阳王世子忙问:“那四殿下为什么一直不回京呢?!这是皇上的意思?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京中宗室对此议论纷纷,皇上再不把人召回来,只怕大家都要相信三殿下那边的说辞了!”
朱瑞挑了挑眉:“三殿下那边说了什么?”
“他们说……四殿下去普陀山礼佛期间,因为行止不端,触怒了佛祖,离开普陀山之后不久就病倒了!”汾阳王世子看起来忧心忡忡,“因为四殿下的病因不太体面,还有可能带来不祥的晦气,所以皇上只能让他在京外休养,迟迟不肯接他回宫。至于储位归属,早已旁落,不可能是四殿下的了!太子大势已去,二殿下出继多时,四殿下再有了这么大的污点,除了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