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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妻双簧(二)
二楼的走廊铺着一层厚实柔软的地毯, 幽蓝的底色宛如沐浴在月色下的深海,表面绘暗金图纹, 对称的线条勾勒出古老的符号。阳光从尽头的小窗斜斜地照来,投下木格子的暖金色泽,在地毯表面罩上一层毛茸茸的流光。
主卧门口,一双颀长的倩影面对面站着,一个背靠门框,另一个用食指勾着她的下巴,贴得极近,鼻尖几乎触碰,眼睛的距离不过十公分。
“导演。”
光线从走廊尽头的小窗斜斜地投射过来, 映上霍烟的侧颜,在那张轮廓清晰的面庞留下阴阳昏晓,强烈的光线差异撞入眼球,却罕见地没觉得不适,反而, 无论有光还是没光的那一半, 均是柔情。
“该付片酬了。”
蛊惑的音色漫进耳膜, 漾开数圈金色波纹, 随着范围逐渐扩大,神志也渐渐消弭在漫天的柔波里。
蓝苏被胁迫在霍烟和门框之间,逼仄的空间压迫着心臟, 一时有些紧张。
从前没有告白,还能装是陌生又熟悉的商业合作伙伴,可以把一切心动和急促归结到生意那块挡箭牌。如今二人心意互通, 霍烟清晰地知道,所有的心跳、脸红、呼吸急促, 都是因为她,因为最喜欢的人站在自己面前,距离不过10公分,可以呼吸到彼此的气息,脸上的细小绒毛几乎都被芬香的气息搔刮得发痒。
“那,那你轻点。”蓝苏的头皮麻麻的,把身后的门框扣得咯咯作响,“我嘴还肿着呢。”
霍烟的目光一动,落上涂过药之后变得锃明瓦亮的唇,勾着下巴的手指收回,低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吟着说:
“那怎么办,片酬得定期结算啊。”
蓝苏不服气地挺起胸脯,辩驳道:“也不知道是拜谁所赐。”
“好,怪我。”认错的态度倒是端正。
“知道就好。”
“那刚刚我演这么好,一点奖励也没有?”道歉归道歉,讨赏归讨赏。
“你可以换个别的啊。”
“别的我怕不过审。”
“不过审?”愣了两秒,暴怒,“你,想什么呢你!”
回答她的,是离开的额头,以及留海被撩起之后,一个干脆利落的吻。
啾!
一吻结束,霍烟将她的留海重新放下来,一缕一缕顺成方才毛茸茸的样子。
“先存檔。”
之后一次性读取。
蓝苏抿唇笑着,眼尾上扬着靠到门框上,傲娇地扬起下巴,笑着埋怨:
“稀奇古怪。”
霍烟故意问:“不满意?那我现在读檔?”
“哎!”蓝苏忙抵住她的肩,未雨绸缪,还一把捂住这人的唇,“说好存檔的。等下周,伤口好了,再读檔。”
“好。”
霍烟欣然答允,却在蓝苏脸上看出几分突然出现的失落,立马没了调笑的心情,上扬的唇角沉了下来,关切问:
“怎么了?”
方才演戏的衝突重回脑海,蓝苏心口沉甸甸的:“我可能,在家里待不了几天了。”
霍烟试探着问:“你想真的离婚?”
“这个东西又没办法造假。”
霍烟舍不得,想了想,建议说:“我们可以假装离婚,做做样子。”
蓝苏努嘴:“怎么做样子?老宅的人又不是省油的灯,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了。要是民政局没有离婚记录,被爷爷他们知道了,你不就前功尽弃了?”
“我的事可以缓一缓。”
“霍烟。”
蓝苏有点不大高兴了:
“你在霍家忍辱负重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公开,哪怕腿好了都坐着轮椅,宁愿遭受歧视的视线,被人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盯着。你这么做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找到当年害你父亲和你自己的幕后主使吗?”
霍烟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于理,她当然知道离婚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于情,她跟蓝苏才在一起一天,凭什么就要分手离婚?
心中五味杂陈,似一口腌泡菜的陶瓷罐打翻,盐水和泡菜满地都是,才发现早已长满白色的无氧菌团,一块黏着一块,气味难闻,颜色难看。
颓废地抱着蓝苏,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了上去,那样无力地挂着。
“当年的事,你怎么想?”她问蓝苏。
蓝苏知道她不高兴,便两手环抱在她后背,声音也放慢下来。
“当年,我爸爸出事过后没几天,你爸爸就出事了。很可能,这人先打算从我爸爸手上抢《黑山》,没抢到,就以为在你爸爸手里。所以,才对你们下手。问题的症结点,其实还是在《黑山》身上。”
霍烟补充:“那幅画现在在爷爷手里。”
蓝苏说:“但是,他没理由向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而且我听说他们对你爸爸手段很残忍。如果霍家真的有人是幕后黑手,那一定是,跟你爸爸有竞争关系的人。”
把人剁成9块,一天一块寄回霍家,老爷子收到第一块的时候就昏厥过去。
阴森的鬼火跳跃着在漆黑夜色中前行,隐约映出森白的骷髅头。
霍烟陷入沉思,一根老旧的橡胶脱皮的电线重新接通,点亮一盏白炽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