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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雪,反而更冷。
隔天有雪,温度也不会回升。
培训中心,阿旺和往常一样换好衣服,在旁边拉伸。
纪砚清调好音响偏头,不经意看到了阿旺后领口处露来的一块青紫痕迹。她眼眶一收,快速走过来拉开了阿旺的衣领。
背上纵横交错的全是淤青。
“怎么回事?”纪砚清的声音阴沉冰冷。
阿旺淡淡的,像是放弃了一样:“我爸给我说了个男人,我不想嫁,他拿火棍打的。”
“你没还手?”
“我不是阿姐,不敢还手,也不知道怎么还手。”
“那就活活受着?!”
纪砚清的指甲掐在手心,脑子里年幼的纪砚清站着一动不动,被风衣腰带一次次抽在身上。
风衣腰带不会留下和阿旺一样扎眼的青紫,但疼,疼得她麻木到现在才想起来出声。
“去换衣服。”纪砚清说。
阿旺抬头:“换什么衣服?”
纪砚清:“来穿的什么换什么。”
阿旺一愣,脸就白了:“您不想教我了?电视台的人马上就来了,我一定要选上,纪老师,我一定选上!求您再教我几天!求求您了!”
阿旺的恳求一声接着一声。
纪砚清面无表情。
跳舞。
有人被困在里面一辈子出不去,有人却拚了命地想往里挤。
它真的能救命吗?
……可能吧。
纪砚清看着阿旺说:“以你现在的水平,只要选人当天正常发挥就一定能选上,不用急在这两天。”
阿旺眼泪直流:“真的吗?”
纪砚清:“真的,所以现在跟我去医院,到选人那天能恢復多少是多少,尽量不要让这些伤影响你的发挥。”
阿旺发青的嘴唇抖了又抖,最后只是突然扑过来,抱着纪砚清失声痛哭。
纪砚清站着,垂在身侧的手捏了一下,抬起来摸了摸阿旺的头,就像当年幻想的,有个人来摸一摸自己。
————
医院,阿旺的伤比纪砚清预计的轻,可能她爸也顾忌着电视台选人,没下狠手。
纪砚清帮阿旺拿了药,在街边叫了辆三蹦子,把她带来藏冬。
现在还早,阿旺回去也是干活,还不如在藏冬烤烤火,让刘姐给做点吃的。
黎婧正在忙,乍一看纪砚清回来,惊讶地问:“纪老师,今天怎么这早的?”
看到跟在后面,眼睛还红的阿旺,黎婧明白点什么,立刻笑着说:“你们先找地方坐,我马上过来!”
纪砚清应了声,带着阿旺往里走。
走到炉边,要给阿旺拉椅子的时候,纪砚清手一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不坐桌子坐炉边。
除了心思,她的行为也在潜移默化得向翟忍冬靠拢。
这让她低压的情绪立时就翻滚了起来,但因为有阿旺在,她没表现出来。
很快,黎婧提着热水壶过来,说:“纪老师,你们是单坐着,还是点点什么?”
纪砚清:“阿旺上次吃的东西,让刘姐再做一份。”
阿旺连忙说:“不用不用,我吃过午饭了。”
黎婧笑笑:“刘姐忙着呢,等她忙完给你做就快到晚饭了,先喝水。”
黎婧给阿旺和纪砚清倒上水,提着水壶要走。
纪砚清忽然说:“你老板呢?”
黎婧:“去小邱那儿了,刚走。”
纪砚清:“去干什么?”
黎婧想了想,念念叨叨地说:“没开车,肯定不是修车,小邱妹妹也没什么事了,那肯定不是看她妹。”
“应该是去找小邱闲聊吧。”黎婧撇撇嘴,酸溜溜地说:“她们认识十几年,可亲了。”
纪砚清一手托一手握,扶着茶杯不语。
难怪翟忍冬对小邱的感情不接受也不拒绝,情分在那儿摆着呢。
呵。
吊还是会翟老板会吊,老的,小的,没一个逃得过她。
纪砚清冷着脸把茶杯放在炉子上,想起身上楼。
余光扫见阿旺,她定了一下,转头过去。
阿旺身体下压,胳膊缩在腿上,整个人看起来风平浪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眼泪却跟断线珠子似得,一直往下掉。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放空地盯着地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纪砚清蹙眉。
阿旺的心理状态已经不行了,晚上回家之后,她爸再做点什么,或者明天后天再把她打一顿,她可能就撑不到电视台的人过来了。
这件事要尽快解决。
纪砚清步子一转出门,在公交站等了一会儿,招收拦下车,竟然是她来这里第二天坐的那趟公交。
司机一眼认出她,连忙捂住投币口说:“你是忍冬店里的人,不用投币。”
纪砚清嘴唇动了一下,说:“谢谢。”
纪砚清往车厢里看了眼,在前排坐下。
你是我的店里的人。
翟忍冬用这话骗了多少人,骗了她多少次。
她刚才再次听到,第一反应竟然是有光可沾的骄傲。
一个被人沾光沾习惯了,从来不想着要去靠谁的人,竟然开始借另一个人光,这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