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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服

 

他开了一半的车窗,夏夜的晚风从这道间隙里吹入,拂着沉知许的发,缓慢轻柔,伴随着季节限定的蝉鸣声,一阵一阵,将她带回很久很久以前。

高中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时间。

可又因为有一个谢司晨,而显得那么难忘。

她想起那一年的冬季,他站在她家楼下,忽略沉枝意的热情,安静地写下“记得想我”四个大字后孤单地离去。

她去过谢司晨家,知道沉家离他那里会有多远。

月城的两个极点,需要好几趟公交转乘,需要一段不长不短却曲折起伏的步行。

而且那一年受气候影响,寒风格外萧瑟。

为爱奔波好像是他的天赋,从不嫌辛苦,也没有怨言。

沉知许突然很后悔。

那时候,她至少应该下去给他送一条围巾,再抱抱他的。

怎么就是让他一个人回去了呢?

大概是因为,那时候他们刚确认关系不久,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

她被宠爱到丝毫不害怕失去。

是不是潜意识里甚至认为,谢司晨这样做是应该的呢?

或许是吧。

她口头上总说着爱是平等,是彼此付出,其实心里就是希望,对方比自己多爱一点。

那多出来的一点,是她敢于敞开心扉,有样学样的关键。

她从来不说。

不敢说,不愿说,非要人绞尽脑汁地猜,去在不解释的前提下明白她的执拗。

在成为情侣以后,她好像就忘了他们之间的竞争关系。

是因为谢司晨从来都摆出不计较输赢的样子。

虽然平时他也轻描淡写,但在爱这件事情上,他的诚意更加直白。

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沉知许觉得眼眶湿漉漉的,像是有泪水,只是一直落不下来。

她忍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忍耐。

谢司晨一直握住她的手,注视着她。

她或许不知道,她的瞳孔此时此刻看起来,就像是突然要下雨的艳阳天。

带着潮气的绚烂,美得脆弱,却有一种迫人的魅惑。

沉知许招架不住这样的目光,把手抽出来,捂住了眼睛。

她知道谢司晨肯定在看她的笑话,但她并不觉得羞耻,反而哽咽。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回国,那你该怎么办呢?”

那时候他的背影,长长的脚印,堆满的积雪,都在脑海里重演。

谢司晨想替她擦一下眼泪,但看着架势,她是并不想让自己看见这份狼狈。

所以他只把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

他说,“不会的,你一定会回来。”

“你就这么笃定?”

“我坚信。”

“坚信什么?”

“你爱我。”

她五指分开的间隙里,懵懂的眼神透露出来。

泪花在眼睫上闪烁,感伤染红了眼尾。

谢司晨终于找到机会,能够摸摸她的眼睑。

“我相信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

沉知许其实并没有真的哭,她只是觉得很胀。

心脏承受了太多的情感,复杂的味道铺陈,吸收不了消化不掉,只能从别的器官中流露出来。

她将谢司晨那句话咀嚼了很久,还是没能完整地理解透彻。

可她心里很清楚一点。

就是,如果能够回到那一天,从那个雪天开始,她就不应该让谢司晨一个人了。

“我不回去了,我跟你走吧。”

十八岁那年说这样的话,是很任性的事情。

可是今年她二十八岁。

她已经拥有能够自己选择人生的权利,也能够为此负责。

与他之间的羁绊,即便成为一个惊险万分的赌注,沉知许也能够捧住这未知的结果,将自己接起。

谢司晨愣了一下,笑出来,“真的?”

沉知许从来不说假话。

于是两个人,一个揣着冲动与澎湃,一个装着理智和激情,调转了方向,往另一条路上驶去。

她突然想起和谢司晨重逢不久的雨天,两人盛满比车窗外所有雨滴都还沉重的思绪,在逼仄的车座上缠绵。

那时候的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呢?

真的只是见色起意,寂寞的身体在找寻熟悉的归属吗?

沉知许知道,根本不是。

她只是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她想,用这种方式好好摸一摸他们之间的距离。

摸一摸这一条她回头的路,会有多崎岖。

谢司晨并没有带她去酒店或是回自己家,他在月城有一套几乎没住过的房子,是父母在他成年后便着手置办的“嫁妆”。

他本来可以选择一场安逸悠闲的人生。

所以当向思缪问他,为什么不继续走下去的时候,他心里暗暗道,已经走过了。

他对幸福的终极定义便是沉知许。

如果她没有选择回来,那么谢司晨便会借着升迁的机会前往美国。

他与华家的关系即便再亲密,也是一纸合约促成的雇佣。

无论身处哪里,他迟早都要离开华润的。

只是她回来了,谢司晨原本的计划被打乱。

但他并不介意为此绕远路,甚至还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感到开心。

所以眼下,他想要世界已经向他敞开怀抱。

他已经幸福到,不愿意也不需要再接受新的冒险。

“你真的很唯利是图。”

沉知许倒在床上,看他立在床边脱外套,眨眼的功夫便单膝跪上来,压得她身旁的被子陷下去一方。

阴影自上而下笼罩住她的上半身,谢司晨不管不顾地捧住她的脸就吻上来。

唇舌含糊之间,他不置可否地说了句,是。

而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和沉知许尚未泯灭的责任心与社会感不一样,谢司晨更信奉利益至上。

他不信命,所以需要强大的能力与坚定的决心,人为地为自己的人生铺阶造梯。

凡事发生,皆需有利于他。

如今,他想要的一切已经唾手可得。

所谓野心,所谓梦想,即便都成为牺牲品,又如何呢?

他谢司晨也不是伟人。

手指落在锁骨上,带着被晚风吹抚而过的凉意,沉知许伸手抓住了,换来唇上被咬一口的结果。

他摩挲着那寸赤裸在外的肌肤,轻轻舔过唇瓣上自己留下的红艳伤口。

沉知许骂了句:“狗。”

“我就是。”

他笑,慢悠悠地摸着她圆润的纽扣,装饰用的玩意儿,不堪一击。

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扯,就全然崩坏。

沉知许吓了一跳,撑起腰肢来,想将胸口捂住,却被他双手扣着手腕强硬地拉开。

黑色的胸衣包裹着柔白色的浑圆,自上而下的姿势,他垂眸将能够将山谷之间的汹涌清晰观赏。

极其深邃的一道沟壑,他用手抚摸过两侧的柔软和绵感,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细腻。

光是视觉冲击,就已经足够调动他浑身的兴奋细胞。

沉知许缓过那股被扯坏衣服的惊讶以后,很快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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