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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

 

这个周末返校的晚自习,韩雨来得比平时要晚了两三个小时,刚放下书包,晚自习的铃就打上了。班主任到班里巡逻了一下纪律。韩雨颇为心虚地补着周末的作业,一节晚自习下来,堪堪做完,赶上课间交作业的时间点。陈江汉、何一繁他们几个也是如此。

昨晚玩得有些放肆,到家的时候早就过了平时睡觉的点,再加上又喝了酒,说是未成年人,但ktv卖酒水的地方,对于这些小财神,向来是不会多过问的。韩雨他们喝得也不算多,本来也就是些还算认真读书的男高中生,平时学业也紧张,没什么放纵的机会。好几个人没怎么沾过酒,喝了两三瓶就开始晕晕乎乎的,今天即便睡了个大懒觉,醒来后还是迷瞪得很。

晚自习的课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教室里的人不算多,好几个都跟范叶荷一样,第一节晚自习上了一半就去参加社团排练了。这段时间刚过了月考,而元旦晚会近在眼前,高一的班主任们对于这种缺勤,都睁只眼闭只眼。

韩雨交齐作业,终于有空坐下来好好理一理东西。书桌里面意外地有一个饭盒,上面什么也没贴。他拿出来的时候,被张志鹏和陈江汉撞了个正着。

“我去,雨子哥,大晚上的还带饭呢?来之前没吃?”

“给我们也来两口呗……”

都做朋友了,乞讨一下也是正常的嘛。

但是韩雨那反应,完全不正常,一副有点迷惑的样子。这个饭盒还是粉色的,再联想一下昨天他过生日,我去,这端倪可不小哈。

“这谁送你的呀?”

“雨子哥艳福不浅啊……”何一繁他们也围上来。

韩雨有些受宠若惊:“我也不知道谁送的,刚刚在课桌里才发现……”

“操,不会是隔壁班那个女生吧?晚自习前来找过你,但是你不在……”

“谁啊?白书羽?”

“好像不是,是那个经常带白色夹子的女生。”

“她俩不是一起来找的吗?”

大家就这饭盒子的主人展开了激烈的探讨。

何一繁突然福至心灵。

“会不会是范叶荷啊?”不知怎的,他觉得这个礼物跟范叶荷本人的气质很是搭配。

韩雨也这么想过,但是很快被大家否决了。

“她不是之前已经送过了吗?不是她吧?”

也是,那到底是谁呢?

韩雨晕晕乎乎的,谁送他的呢?

打开饭盒,里面是可爱的小熊猫饭团。边上还配着玉子烧、炸鸡块。虽然已经冷了,但是看上去真的非常有食欲。

“我去,看上去好好吃啊!”

这烹饪水平真是超越了韩雨的期望。他在大家的调侃声中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这场面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骑虎难下,他颇为神气地拿起一个饭团,非要摆出一副你们逼我吃的样子,塞进嘴里。

兄弟几个围在边上,虽然有些吵闹,但是此情此景,也不好不分一分光吃独食吧?

虽然不知道是谁送的,但是大家都尝到了这份美味,那这份心意,也算传达到了吧?

上课铃又打响了,韩雨看着饭盒里最后一个小饭团,盖上了盖子。

范叶荷又过了半个晚自习,才遛回教室继续自习。

虽然是错过了晚自习课间的交作业时间,但她这周本来就没写多少周末作业,现在可不得奋笔疾书吗?虽然心里有很多这样那样的想法,不知道是惴惴不安还是期待得要死,光是解释为什么要送这样的东西,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是不是送得有点太过头了呢?

他有没有发现呢?

别的同学会说什么吗?

是不是还是晚自习结束自己再交给他比较好……

幸好现在还有作业没做完,不得不把这些疑问放到一边,否则她真的忍不住写张小纸条问问韩雨。

就在这样忐忑又无暇忐忑的时光中,晚自习的下课铃打响了。

“今天有人送我便当吃,我也不知道谁送的,里面被他们抢得只剩下一个饭团了,你要不要尝尝?”

韩雨从书桌里又找出那个粉色的饭盒,打开来给她看。

虽说应该也是别的女生送的,但范叶荷好像不是那种很在意这种事情的女生,他就是觉得蛮好吃的,想让她也尝尝,虽然现在孤零零地只剩一个饭团,卖相没有刚打开的时候好了……

范叶荷脑子一空,张了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沾了美乃滋、照烧酱的脏兮兮的饭盒里面,还躺着最后一块熊猫饭团。她盯着这块饭团,最后还是伸出手,把饭团送到自己的嘴里。

饭团虽然冷了,还是很香,熊猫脸上的黑块是她早上去超市买的新鲜海苔,饭团里面还有芝麻海苔碎,拌了点麻油,怎么会不好吃呢……

但她越吃,脑袋忍不住埋得越低。

教室里的人走了一大半,韩雨也意识到她的反应有些失常,慌张起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个便当很好吃,虽然可能是哪个女生送的,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吃到好吃的想给你尝尝……他们当时都在,我总不能把东西扔了吧,你说是不是。”

“哎呀,就是一个便当嘛……”

范叶荷叹了口气,变成现在这样,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怪自己没提前说吗……但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便当最后的结局是这样。

昨天晚上因为构想便当的组成,兴奋到很晚才睡着,今天早上没有睡懒觉,特意出门去了趟超市买齐材料。虽说只是一个便当盒,里面的花色却也不少,用海苔裁出熊猫的耳朵、眼睛,就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做成功……

他妈的,辛辛苦苦做的,为什么要怪自己啊?猜不到是她做的,那是别的女生做的,就可以这样轻易地收下再分给别人吗?

不管是哪种方式,都觉得自己的心意好像很廉价。

就像她喜欢吃的廉价外送寿司、廉价洋快餐一样。并不多的钱就能买到高卡路里、高热量、高满足感的食物。

她就是这样的食物吧。

昨天那超乎往常的亲呢,在今日看来,似乎都失去了情感上的意义。如果真的,对她也抱有一点珍视的想法,他就算扔掉这个便当,也比现在这样,要说得通吧。

虽然他要是真的扔掉那个便当,她估计也会气个半死……

他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两个的关系呢?

这么想着,真是连话都不想说了,范叶荷收拾完书包就往外面走。韩雨怎么喊她,她都不想搭理他。

韩雨着急忙慌地收拾书包,单肩甩上,另一只手端着小饭盒,气急败坏地追上去,好端端的凭什么不理他啊?

“怎么了就……”

范叶荷心里恶得很,脾气上来了,她也不想一个人不好受。

“这是我做的。”她盯着他的脸,就说了这么一句。

他惊愕又慌张的表情,还有随之而来的道歉,并没有让她产生解气的感觉,一种疲惫在她身上弥漫开来。

是想着他才做的便当,为什么会带来这样难过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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