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
路知鱼是被早晨铃声吵醒的。
学校起床铃声并不大，只是路知鱼本就睡得很浅，稍微有些低声细语或者半夜有人偷摸起夜都能把他惊醒。
灯还没开，门外天空翻起鱼肚白，顺着一点点光线，还能看清宿舍大致轮廓。
路知鱼发了两秒呆，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微信。
他从被窝里摸出手机，把亮度调到最低，点进微信。
昨晚纪不迟给他发完稍等二字就过了挺久都还没回他，所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消息结束在昨天晚上十点四十分，宿舍在十点熄灯，也不算很晚。
10：40
：【睡了吗？】
现在才六点十分，路知鱼想着现在发信息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键盘上输入到一半的字体又被他消掉了。
他正要放下手机下床刷牙，手机却突然震了震。
：【？】
：【早上好】
路知鱼愣了愣，他没想到纪不迟起得这么早，但以表示礼貌，还是抬手打字。
“”：【早上……好？】
纪不迟此刻正在玄关处换鞋，突然被这串省略号给逗笑了。
准备出门的纪瑶却被他这一笑吓得不轻：“哥你魔怔了？”
纪不迟单手打字，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省略号什么意思？】
“怎么？”纪不迟反问。
纪瑶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附中冷漠无情校霸一大早起来对着手机犯花痴，而且对方很有可能还是我未来嫂子。”
纪瑶说完又自叹息：“唉，真有了老婆忘了妹！善哉！善哉”
纪不迟没理她的阴阳怪气，小姑娘脾气总是奇奇怪怪，明明昨天晚上还抱着他哭丧，睡醒了就像只拜托束缚的小鸟，叽叽喳喳。
打完最后一行字发送，他站起来拧动门把锁，出发前还不忘朝纪瑶喊一句：“走吧，给你嫂子买早餐。”
目愣在原地的纪瑶一下子来了兴致，屁颠屁颠跟在哥哥身后：“好呀好呀！”
路知鱼坐在座位上盯着窗外发呆。
他回得早且又不爱吃早餐，此时教室空落落的只有他一人。
窗外无风，樱花灿烂，铺了一路白。
路知鱼从柜桶翻出一盒牛奶，插入吸管却没立刻喝。
：【省略号什么意思？】
“”：【……断句的意思？】
【你是小兔子么？】
脑袋里闪过刚刚的聊天页面，路知鱼喝了口牛奶，撑起下巴开始发呆。
此外的纪不迟，正站在小摊旁的一颗树下抽烟。
他手里拿着一份包装好了的豆花，据他所知，挺甜。
纪不迟自从上了高二后也有一段时间没抽过烟了，此刻的他手里夹着一根，眼睛却看向手中的那个透明塑料袋。
“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嫂子不会饿吗？”纪瑶看着一脸失神的哥哥，忍不住发问。
可纪不迟只是掐了烟头，往一旁垃圾桶扔，他回过头去看着纪瑶，张了几次口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纪瑶看不下去了：“不是，哥，你有啥事你说呗，你这样搞得我不习惯！”纪瑶扯了扯书包带子。
想当年，每次早晨兄妹两一起上学纪不迟都是冷着脸，带着一米八冷冰冰的气场狂扫大街，可这天不知道为啥突然磨蹭了起来。
想着，终于忍无可忍，甩起书包大步向前走去。
“no！哥哥！waitfor！！”纪瑶快步追上。
路知鱼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只觉得肩膀忽然一重。他疑惑抬头，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懵懂与柔软感。
纪不迟呼吸一滞，错开眼神把手上的豆花放到他桌子上。
路知鱼：“？”
不止他懵了，就连几个贪早回来赶作业的几位同学也懵了。
校霸疯了！死亡前的赠礼！！
纪不迟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塑料袋又不开口不动手，只能拉下脸：“给你带的。”
他装着很随意的样子，努力隐忍着不好意思。
可他这么一说，周围仅剩的寥寥目光都向这边聚集过来。
路知鱼难以置信中又有些尴尬，全身上下只来的急想出一个让他都觉得离谱的问题：他两很熟吗？才同桌一天不到，为什么要随随便便给人带早餐？？？
要不要直接一句“我吃过了”结束这场对话？但如果拒绝了的话纪不迟会不会更尴尬？
“谢谢啊，我把钱转你。”路知鱼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纪不迟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坐下：“不用了，我妹爱吃这些，听说家教老师是个大帅哥，所以迫不及待掏零花钱买的，叫我顺手给你带过去。”
此刻不爱吃甜的纪瑶正坐在座位上打了和喷嚏：“谁在想我？”
路知鱼听到这，拆包装的手一顿，他没忍住笑了声：“那我得加把劲复习一下初中知识了。”
纪不迟只是淡淡“嗯”了声。
教室内的其他人：“……”
他们什么关系！？三分钟！我要他们两个的全部资料！！！
虽是这么说了，但路知鱼还是代表谢意而把钱给纪不迟转了过去，借口就是：跑腿费。
纪不迟：“……6”
上课铃一响，国旗下的讲话即将开始，按学生们多年经验，每次月考完，校长都得召开一场围绕“努力学习”的话题起码要在操场站上半个小时。
对于他们来说到没什么，站上一节课也是求之不得，最终苦的还得是老师。
路知鱼身为班长，要清点人数，他队列中上下走了圈，最终回到队伍的末端。
好像少了个人……
路知鱼想着脚向后挪了一小步，回头时撞到一个人的下巴。
纪不迟嘶了声，抬起手背揉了揉被撞了的地方，路知鱼则双手捂住额头，表情有些委屈。
后者无奈，一手碰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抬起从后捏住路知鱼的脖颈。
他身体微微前倾，弯腰与路知鱼平视，冷冷的调子夹着一丝沙哑，却又有些戏谑：“班长，恶人先告状？”
隔壁班有几人都看呆了，简直大气不敢喘。
校霸这是要当着全校老师领导的面发飙吗？
路知鱼双手垂落，不得已与他平视，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失措，卧蚕边上的痣与一张标准娃娃脸型相符合，显得毫无伤害力又乖巧。
纪不迟松开捏在他脖颈上的手，站直了身体。
路知鱼一句对不起卡在喉咙里，杨叙走来替两人开场：“你两在干嘛呢？”
路知鱼开口想解释，却被纪不迟抢了先：“没，我两交流感情呢。”
路知鱼不可质疑瞪大眼睛。
还好杨叙也不是那种追究的人，毕竟一个是不能得罪等富家少爷，一个是自己的重头牌。
“升旗仪式准备开始了，要严肃，别说些有的没的！”杨叙严厉说道。
两人同时哦了声。
就算再怎么热现在也是春天，早晨的白雾还未散尽，映得远处植被宛如披上一层轻纱；偶尔一阵春风揉过，却似带着一股凉意。
附中校服较特殊，除去蓝白色外，它没有领子，但袖子却偏长。
路知鱼习惯性地把手缩进衣袖里，微微露出指尖。
有些冷。
纪不迟把这些小动作收在眼底，正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