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夜互殴
虞清放下手稿,退出房间,这人一连那么多天不睡觉,就盯着他那个破实验,弄得不人不鬼,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等他醒来,虞清应该可以放假了吧?每天替他处理事情实在太可恶。
万恶的虞澄白。
虞清坐在自己的床上,窗边挂着一个有些旧的风铃,这玩意竟然是虞澄白挂在这里的,他当时特别讨厌这个东西,好几次丢出去,又被虞澄白挂回来。
神经病,别是在风铃里面放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毒害他吧?
虞清鬼使神差地站到窗边,将风铃摘了下来,平平无奇,什么都没发现。
他百无聊赖地将它挂回去,站在微风里,今晚的夜色确实是好看了,风铃轻轻地响着,他缓慢抬头,看着空空荡荡的铃管,心也同样空荡。
虞清不觉得自己的人生任务就是给虞澄白当替补,他总感觉他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他的手不甚灵活,但总会有被人握住的幻觉,偶尔会觉得身边缺了温度和重量。
他总是习惯侧睡,胳膊放在空空荡荡的左侧,肌肉会不适应,只有用枕头压住才能缓解那种奇异的感觉。
他像一株被人移植的蒲公英,飘散到不知名的地方,失去熟悉的光热水土。
虞清长叹一口气,他已经处理了百分之八十的事情,虞澄白留下的事务不算烂摊子,只是有些棘手而已,今天完全被摆平,应该能安生一段时间
但是算了,谁说得准呢?
虞清不多想,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早晚要逃离这里,他倒在床上,习惯性左侧着睡,身边空无一人。
半夜,虞清被吵闹声弄醒,隔壁房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
“虞澄白!你找死啊!?”
凌晨三点钟!吵什么吵?!
隔壁传来虞澄白恼火的声音,“你动了我的东西!”
虞清捂着额头,扯了被子盖住脑袋,他确实动了但是虞澄白平时甚少发脾气,情绪稳定得像个机器人,上一次乱砸东西是因为机器误差导致数据错误。
“你满屋子垃圾,我能动什么?!”
“你就是动了!”
神经病啊他就走进去一下,拿了他的手稿看了一眼,放回原位了啊
这算是动了吗?
“你睡糊涂了吧?我动了又怎么样?”
“你动了就不一样了——!!!”
那边砸东西的声音还没停,虞清拱到枕头里,捂住耳朵:“神经病!我动一下能把你数据搞没了?!那是你算错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才算错了——!!!!!”
房门被一脚踹开,虞清隐约听见门锁崩开的声音,风铃好像被某个零件击中,也发出凄惨地叫声。
虞清朝左侧一滚,转手拿起高尔夫球杆防身,他搞不懂虞澄白在气什么,隔壁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没过多久,虞清的房间也变成了废墟。
楼下的管家和其他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找了医生过来,预备给他们处理伤势吧
天边泛起白光时,屋子里的两个人,一个靠在床脚,一个靠在墙边,都没力气了。
虞清今天不用出门,本想休息一天,这下好了,房间成了垃圾堆。
虞澄白嘬着手上的擦伤,阴嗖嗖地瞪了虞清一眼。
虞清也不让着他,回瞪一眼,两个人累得只剩喘气。
“神经病,发什么疯?”
“都是你害的。”
“毛病,你自己搞错的,往我身上赖?!”
“我没错!总之就是你的错。”
“”
何必跟疯子讲道理,鬼知道又踩到什么雷,再多说几句,他担心这人扑上来咬死他,虞清翻了个白眼,靠墙休息。
虞澄白看着那个风铃发呆,总算慢慢冷静下来,从衣兜里掏出那一张手稿。
虞清瞥了他一眼,“这张错了?”
“你才错了。”
虞澄白将某一处撕下来,继续放回口袋里,剩下的全部撕毁,愤愤地丢在地上。
“结论不对?”
“怎么可能,我的结论当然是对的。”
“那你发什么疯?!”
神经病——!!!!
凌晨三点把所有人吵醒的神经病,简直是罪大恶极!
“你动了我的东西!”
“我就看了一眼。”
“你走进去了。”
“我走进去看了一眼!”
“那你就是动了。”
“”
虞澄白现在已经不气了,拍拍裤子站起身就走,独留虞清在一片废墟里生气又茫然。
神经病
神经病!!!!!!
虞清捂着额头,因为睡眠不足头痛欲裂,还因为跟神经病深夜互殴浑身难受,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屋子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唯一完好的,竟然只剩那个风铃。
未来几天,神经病的病情还算稳定,一直没有发疯,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拿着个本子不知道在画什么,虞清可不敢走近了看,万一踩着虞澄白的地了,又要发疯。
神经病不发病的时候还是挺好的,虞清休息了几天,终于轮到虞澄白自己出去处理事情,他终于有机会联系这边认识的人。
他询问了很多,都是关于他的过去,可惜这边的人甚至不知道“虞清”这个名字的存在。
大家只认识“虞澄白”。
在这个地方,虞清的过去被完全抹杀殆尽,难道他从始至终就没有过去吗?作为另一个人的影子活了二十几年?
窝囊,真是窝囊。
虞清挫败不已,他不相信他这二十几年完全活在“虞澄白”这三个字里。
他必须自己去看。
幸好,虞澄白不防备他,虞清很快准备好回国,趁虞澄白睡觉的时候,他偷偷踏上回国的飞机。
可是回国之后要去哪里呢?
虞清什么衣物都没带,唯独带走了窗边的风铃。
随便选择一个最熟悉的地方吧。
如果他真的在这个世界上以虞清的身份存在过,就一定能找到属于他的痕迹,哪怕虞澄白抹杀了大部分,但他抹除不掉虞清作为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