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可算是等到你了
君王,但凡有一点消息传到他耳里,任谁都百口莫辩。
何况这个消息还与三年前霄聿璈最忌惮的闻人氏有关,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正是因为如此,禹寒熙一直隐藏着身份、收敛锋芒,同时寻找解除生si契的办法,想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击命中,俐落乾净地解决,不至於掀起太大的风浪,也少些牵累。
奈何暗灵从中作梗,几次三番惹起波澜,非要将事态扩及无辜之人。
禹寒熙的目光凝向陌凉。
倘若陌凉不是另一个灵尊,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司祭,或甚至是凡人之身,他也不会到陌府寻她、接近她,又将她带到如今这险境之中。他接近她,最初不过是防范暗灵,也为了想从她身上找到可能破除生si契的蛛丝马迹,却不想步步沦陷,如今想让她彻底从中脱身,已是不易。
是他有了私心,不想放手。
也是因为陌凉已然认定了他,不愿离去。
禹寒熙如今暴露自身,他赌的便是霄聿璈仍然想知道灵天石的下落。只要霄聿璈依旧在意灵天石,必然不会立刻下杀手,待霄聿璈召见时,他便将暗灵的计谋一并告诉,再以共同抵御暗灵作为条件,换得禹氏和陌凉的暂时无恙,至於往後的安宁,仅能且行且看,尽力保全。
但愿他没有赌错。
禹寒熙静静伫立半晌,楼槐晔亦是静观。院内众人皆不由得屏息,寂静一片,直到雪渐渐大了,落至面颊的寒冷已难忽视,有人不住哆嗦,响起喷嚏声,恍若静止的时间才又开始涓涓流动。
冰蓝的目光轻轻扫过几个立於楼槐晔身後的暗灵。
楼槐晔微挑起眉宇,旋即感觉到身後一阵寒意掠过,耳畔传来几声沉重的闷响,像是重物落在雪地上所发出的。
楼槐晔眉眼轻颤,咽下一口口沫,缓缓回头没有看见什麽,遂大着胆子又将目光向下了些──
正巧一颗人头滚至脚边停下,面朝上,四目相望,饶是楼槐晔胆子再大,也不由得倒ch0u一口凉气,趔趄退开。
「楼氏胆大妄为,修练暗灵力,意yu谋反──」禹寒熙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冷若冰霜:「当就地诛杀。」
压下心中惊惧,楼槐晔故作自若地g起一抹冷笑,道:「呵,你以为皇族还会承认你这个殿主?」
「暗灵党徒,亦应一一肃清,以还灵霄太平。」禹寒熙像是并未听见楼槐晔所言,继续说着。
楼槐晔却明白了,哑然失笑:「你想用暗灵跟霄聿璈交换条件?」
禹寒熙定定地看着楼槐晔,半晌,回以一笑:「一个灵尊和一群暗灵,楼二少爷认为皇上会选择哪边呢?」
楼槐晔低头笑了笑,「那得看灵尊大人如何说?不过最关键还得是皇上愿意听您说。」
说着,楼槐晔眼神冷了几分,「闻人挽熙,你这赌注不小啊,你可知道你若赌输,赔上的可不仅仅是你一人的x命。」
禹寒熙漠然地望了楼槐晔一眼,道:「不论我是赌输,还是赌赢,你只怕都看不到了。」
楼槐晔一愣,复立时反应过来向後疾掠数步远。
然而一缕冰蓝丝线依旧划过双目,刹时间,眼前一片鲜红。
楼槐晔捂住眼睛,长声惨嚎。
禹寒熙身後,禹府诸人纷纷镇静地或闭上眼,或撇开脸,陌凉亦如是。
暗灵如此肆无忌惮地作恶,危害同族,属实是不能再轻纵。
溅落的红在雪地上蕴染开来,楼槐晔此刻目不能视,却能清楚听见脚步踏进积雪的窸窣声响。那脚步踏落得极慢,每一步都深深踏进雪里,像是刻意让他听清楚。
楼槐晔怕了,他坐於雪地,双手颤颤巍巍地向身後0索,试图抓住什麽,好让自己能爬起身逃开,一边叫喊道:「别靠近我!」
禹寒熙没有理会,依旧一步步往前。忽然一声:「灵尊大人!手下留情!」接着一道身影挡在了楼槐晔身前。
禹寒熙这才停下脚步,抬眼看向来人,歪了歪头,「楼家主。」
楼之深轻咳一声,道:「灵尊大人,槐晔胆大妄为,是楼某管教不善,但请灵尊大人留他x命,楼某回去必定严惩不贷。」
「我曾与楼家主说过,道不同,是谓不相为谋,亦是提醒当互不g涉。我既提醒过,也给过机会。」禹寒熙神se冷然,冰澈的目光缓缓垂落,对楼之深所言所语表现得漠不关心。
说着,便将目光再次朝楼之深望去,冷声道:「而如今看来,你们并不放在心上,试问,我该如何信你们?」
楼之深的脸sey沉了下来。
禹寒熙感觉到楼之深周身的气息变了,未及思忖,一道风就狠狠撞上x口,令他踉跄退後。这一踉跄,不难发现禹寒熙的动作稍显迟钝,毕竟受了伤,又强行冲破灵力禁锢,还一下子施放出如此强劲的灵力。一连串下来,必然损伤。
楼之深觉察到眼下的禹寒熙或许无法完全将灵尊之力施展开後,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毒,随即挥出一道凌厉无b的风刃向着禹寒熙而去。
看着迎面而来的风刃,禹寒熙脚下微动,然而眼前却骤然模糊──这一下若没有躲过,只怕下场就和楼槐晔是一样的。
就在这一瞬间,忽然一只手抓住禹寒熙,接着一个身影晃至禹寒熙身前,将他紧紧抱住,就向後倒去。
风刃划过,斑斑点点的血迹顿时洒落一地,格外刺目。
禹寒熙看着挡在身前的人影,瞳孔骤然一缩,唇瓣颤了颤,失声喊道:「凉儿!」
两人双双摔倒在地。禹寒熙怔愣一瞬,复迅即起身去将陌凉抱起,伸手0上她的後背,一片shill的,是被风刃划开的伤口正在渗着血。
陌凉玲珑剔透的小脸此刻一片苍白,寒风吹着後背的伤口,一阵刺骨的寒意窜入,令她不由得发颤,眉头更是紧紧皱起。
禹寒熙已无心思顾及楼家父子,禹府的其他人灵力又尚未恢复,是而楼之深仅是略一衡量,旋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带上楼槐晔遁去。
雪地里,禹寒熙怀抱着陌凉,流淌出的血将衣袖染红了大半。而雪未停歇地落下,已然将方才落在雪地上的血迹和几个暗灵的屍身覆盖。
禹府诸人丧失灵力,一个个皆是难掩疲态,谁也无心收拾院落的残局。唯有禹家大姐禹宁柔走上前,细声细气地道:「寒熙,把弟妹先抱回去屋里吧!你放心,我是医师,我一定会治好弟妹的。」
禹容安亦撑起身子,再将北方葵月扶起,扫视了一眼众人,道:「都回屋罢,各自让府里的医师疗伤。今日之事,待休整後再议。」
众人相视几眼,互相搀扶起身後,拖着步伐各回各屋。
禹寒熙亦将陌凉抱起,往廊上走去。
北方葵月面露担忧,禹宁柔走近北方葵月身前,喊了声:「阿爹,阿娘。」
北方葵月伸手握住禹宁柔的手,「你快去吧,你是禹氏最出se的医师,凉儿和寒熙就拜托你了。尤其是寒熙他,我担心他逞强……」
禹宁柔点了点头,「我让寒城也和我同去,熙弟弟和弟妹必会无恙的。」转身跟上了禹寒熙。
禹寒熙将陌凉抱回房中,禹宁柔则顺路取了药箱,跟随其後进到房中,待禹寒熙将陌凉安置到卧榻上後,禹宁柔微微福身道:「怕是弟弟暂时不方便待在这了。」
看了一眼卧榻上的人儿,禹寒熙未发一言,迈步走出了居室。
出了房门,就见禹寒城就站在门外。禹寒熙微微颔首,涩声道:「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