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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霖勾了勾嘴角,笃定道:“你隻管传话,就说是齐明长公主亲求,他会帮这个忙的。”
末了,瞥了眼地上的血衣,想起李姝用鼻子嗅香的场景,脑海里也多了一抹幽香,那是苏昌斗篷上的味道,四下观看,并不见斗篷的踪影,便问:“本宫的斗篷你收起来了?”
“那斗篷刺绣功夫虽好,但用料并不上乘,不符合长公主的身份,奴婢便将它收入库房了。”
“为本宫取来。”
灯下,李承霖细细摩挲着斗篷上头的刺绣,努力回想着当夜的场景,奈何那天伤势过重,完全记不清苏昌的模样。
她端起斗篷,放在鼻下嗅了嗅,一股奇异清香幽幽扑鼻,隐隐还带了些甜味。
紫菀为她添灯,疑惑道:“殿下可是觉着哪里不对?”
“飞榆说是一个名叫‘苏昌’的公子把本宫送到酒楼的,可他遗留下的斗篷却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甚是奇怪。”
“男子熏香亦是常见,殿下怕是多虑了。”
李承霖不屑地轻笑:“男子多爱松柏竹梅之香,以为身上沾了这些香味,便能同松柏竹梅一般高洁。”她将斗篷递到紫菀面前,继续道:“可是你闻,这种香味甚是奇异,倒不像是常见的香,也不像是男子喜爱的香。”
紫菀弯腰,深深嗅了嗅,附和道:“果真奇香。”
李承霖放下斗篷,看着刚换好的烛火不停闪烁,耳边劈里啪啦,不由得嘟囔道:“倒也无妨,便算他无附庸风雅之心。本宫已命酒楼的人跟着他,正好探探他的底细。”
而另一边,李姝刚回到宫中,宫人们就忙不迭地为她端上了栗子糖糕。
这小祖宗脾气乖张,不好伺候,好不容易做出了她爱吃的糕点,还不得送到她跟前去卖个好啊。
内侍跪在她面前,将盘子高高举起,虽然低垂着头,但嘴角却扬得老高,就等着李姝品尝之后,高兴地说出那个“赏”字。
没想到李姝并不如白日那般高兴,抬起一脚便将盘子踢翻在地,怒气衝衝道:“什么栗子糖糕!往后长乐宫再不许出现栗子糖糕!”
众人见状,瞬间齐整整地下跪,均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李姝的贴身宫女芸香瞧着生气的主子,已知晓她又在永安宫找了不痛快,便屏退众人,蹲下身,慢吞吞地捡起了地上栗子糖糕,嘴里还宽慰道:“殿下莫气,若是不喜欢,赏给奴才们吃便是了,又何苦动怒呢。”
李姝怒意未消,反问道:“姑姑不要的东西还留着干嘛?”
芸香将栗子糖糕全部拾起,端了出去,不一会儿已净了手走近,试探着问道:“奴婢去司乐房请沈司乐过来?”
听到“沈司乐”三字,李姝脸上的表情稍有缓和,她闭上双眼,轻轻靠在椅背上,叹气道:“聊胜于无罢了。”
芸香识趣地从怀中抽出一张丝绢,迭成条状,小心翼翼地将李姝的眼睛蒙上,随后行礼道:“奴婢这就去司乐房。”
不多时,沈司乐已随着芸香来到了长乐宫。
看着被蒙上双眼的李姝,芸香道:“殿下,人已经带到了。”
沈司乐慌忙行礼:“妾司乐房司乐沈轻吟,见过祺安公主。”
听到这句话,李姝微微蹙额,芸香见状,便看着沈司乐,嘱咐道:“往后不必行礼,也无需介绍自己的身份,隻管唱便好。”
说完后,芸香拍了拍手:“来人,布琴。”
沈轻吟坐定,将手放至琴上,看着前方的李姝,心里总有些怵怵的,始终拿不定主意,便回头问芸香:“我该唱什么好呢?”
“最近司乐房排练什么,你就唱什么。”
沈轻吟悄摸换了口气,玉手抚琴,声如天籁:“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
“是苏轼的《蝶恋花》?”
“回禀殿下,正是。”
“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叫我殿下,你听不明白吗?”李姝恨铁不成钢地道,说话间,眼睛上的丝绢滑落下来,她不耐烦地睁开眼。
沈轻吟慌忙从凳上起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如老鼠见了猫般,一个劲儿地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李姝按着太阳穴,自嘲地冷哼一声:“滚吧。”
“谢殿下,谢殿下。”沈轻吟从地上爬起来,赶忙溜之大吉。
李姝瞧着她鼠窜的身影,竟毫无征兆地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仰天大笑道:“声音再像又有什么用呢?终究不是她。”
“殿下!”芸香走上前去,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被扇红的脸,“您再生气,也万不可自伤这千金之躯,若是陛下瞧见,定要责怪奴婢们不尽心了。”
李姝忽地站起,拽着芸香,疯了一般询问道:“你也觉得只有父皇会关心我,姑姑从来都不关心我,对吗?你说,姑姑当真不知道我对她的情意吗?”
芸香有口难言:“这……大抵,大抵是知道的吧。”
“那为何她从不将我放在心上!父皇不在,她便不正眼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