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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当年,许柏晗放弃了自己,自己,又会不会怪她怨她恨她呢?
许柏韬不知道,不敢回答……
他知道,其实那一年,无论许柏晗做出如何的决绝,她都无法好过,无法得到解脱。他可怜的姐姐啊……
他低敛了双眸,像是累极了,颓靡了下去,声音无力道:“四姐,我偷偷地把我姐的资料发给美国的骨科专家看过了,他说,如果再拖下去,我姐这辈子,就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这些年,我们一家人,没有一个人好过过,我爸妈,因着我姐,不知道叹了气,掉了多少眼泪。当我们求你了好吗?如果你还爱她,就原谅了她,陪她一起,好好地走下去,如果,你当真不爱她了,那就让她彻底死心,再也不要等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欠你一条命,她用两条腿,和十二年的青春还你,也算,互不亏欠。”
他没有看见,江忘的身子,抖的厉害,摇摇欲坠。她用一隻手,用力地按在桌面上,才能强撑住自己不瘫倒下去。
许久后,江忘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应他,只是转过了身,一步一步,走的缓慢,走的踉跄,走的萧索,走出了许柏韬的视线……
停车场的车上,江忘再也装不下去,趴在方向盘上,泪如泉涌,第一次哭出了声音,哭得,撕心裂肺。
这些年里,她再委屈,再痛苦,再难捱,也没有这样,放肆地哭过……
这辈子,她的所有眼泪,几乎都是为许柏晗流的,而今,依旧……
而前半生,她所有的笑,也几乎都是因许柏晗而有的……
许柏晗,你告诉我,我要如何不爱你?
可我爱你又如何,即便你也爱我又如何?
我隻爱你一人,可你还爱这世上的千千万万人。你要做父母眼中的乖巧听话的好女儿,你要做晚辈眼中的优秀出众的好榜样,你要做外人眼中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你又如何做得到,我奢望的,隻爱我最爱我的我的爱人许柏晗?
她哭到喘不过气,哭到脱力,再也抬不起头……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江忘终于从方向盘上抬起了头,一点一点,擦干了眼泪,发动了车子,驶向远方……
许柏晗,我今年二十七岁了,已经不再天真。我知道了你曾经的害怕,你的彷徨,知道了,我还不够分量,让你最爱我。
不论是愧疚还是爱情,我依旧谢谢你,让我明白,原来一切,不是我一厢情愿,一个人盛装出席的,独角戏。
那么,而今,就让我,最后爱你一次,成全你,成全你的碧海蓝天吧。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月乍暖还寒、早穿棉袄午穿纱的善变天气,江怀溪感冒了,起初,只是隐隐地有些鼻塞,后来,便是来势汹汹的低烧咳嗽。
吉安村条件不好,只有一个小小的村卫生所,出行又不方便,江怀溪便只能靠着从临州带来的药缓解。
几日过去了,虽然不再发烧了,江怀溪也表现地一副已经无碍的模样,但陆子筝却还是总能在夜间,听见几声江怀溪刻意压抑的低声咳嗽,一声一声,让陆子筝忧心忡忡……
凌晨时分,陆子筝在江怀溪怀里不过将将入眠,便又听见,自耳边传来的江怀溪一声一声极是压抑的低咳声。陆子筝清楚的感受到,身边人一下一下,身体伴随着声音的响起,在轻轻的颤抖,一瞬间,陆子筝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陆子筝睁开眼,转过头看向江怀溪。
江怀溪因剧烈的咳嗽,声音有些沙哑无力,见陆子筝惊醒,咬了咬唇,叹了口气,不好意思轻声道:“又吵醒了你。明天让林婶帮我打扫一下书房,在地上垫个被褥,我先在书房睡几天吧。”
陆子筝转了身子,伸手搂住了江怀溪纤细的腰,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一个人,连谁都睡不着了。”顿了一顿,她担忧道:“怀溪,我觉得带来的感冒药好像没什么用,都几天了,还没有好,不然,我们先回临州,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江怀溪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陆子筝头顶柔软的细发,笑了笑安抚道:“又不是什么仙丹,哪里能好的这么快呢?不要担心,再过几天就好了。怀川五月订婚,我们等那个时候回去好吗?”
怀里隻传来了陆子筝闷闷的一声:“嗯……”
江怀溪垂眸,用下巴轻轻地蹭了蹭陆子筝的额发,轻笑一声道:“恩,要是真想让我快点好的话,我倒是知道一味良药,就看你肯不肯给我了。”
陆子筝一下子有了精神,猛地抬起了头,眼睛亮亮地认真问道:“什么?”
江怀溪美目流转,带了些狡黠的笑意,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你亲我一下,我汲取到了你的爱的能量,肯定就能很快地好起来。”
陆子筝一怔,伸手拍了一下江怀溪的胳膊,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道:“我以为你是要认真的说的。”
江怀溪蹙了蹙眉,轻哼一声,不悦道:“你哪里看出我不是认真的了?”说着,她把脸侧过去凑到陆子筝的唇旁,凉凉地吐出一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陆子筝看着江怀溪傲娇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眉眼,注视着江怀溪的双眸中,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