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
“公主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找丰御医看一下?”急得手足无措直慌神,挺起身子,“不瞒你说,他那个人还真有本事,公主还记得救命丹吗,果然派上用场,确有起死回生之效,我想公主这般年轻,又没受过伤,肯定好医治。”
一杆子扯到九霄云外,霜雪忍不住乐,“我这个不是病,他也管不了?必要十月之后,方可完事。”
不是病——苏涅辰松口气,魂魄归位,只要身康体健,容貌之类又何必介意。
完全没寻思十月这几个字。
她慢悠悠躺回去,笑道:“那就好,不生病,不受罪就成,公主天生丽质,胖瘦都美,哪怕胖成个小猪娃,一定也可爱得很。”
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对方嘟嘟脸的样子,杏仁眼,胖圆脸,浑身肉面面,摸上去软绵绵,在枕头上笑得欢,“一定可爱得紧。”
霜雪看着这人发神经,势必又在脑子里编排自己,干脆狠狠咬她肩膀一口,看对方笑着喊疼,才气哄哄地:“小田舍奴,你听好,我已怀有身孕——三月有余。”
身孕!苏涅辰这回彻底傻了。
月影星残,廊下的猫儿喵喵叫,嗖地跳到梁上,吱吱呀呀,踩着瓦片晃,声音落下,挠着人的心。
屋里一片静默,黑夜里也瞧不清脸,本来贴在一起又分开,此时愈发捉摸不透。
人家大将军半天没反应,霜雪哭笑不得,懒得继续讲,翻身躺下。
隔了不知多久,苏涅辰才回过神,随即倒吸口凉气,呆呆看着眼前若隐若现的柔波蜿蜒,原来有孕,怨不得丰润了一圈,三月有余——岂不是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她真是有够蠢,毛手毛脚,万一动胎气,后果不堪设想,愈发吓得呆若木鸡。
从小到大,根本没想过娶妻生子,还能拥有一个如此美丽的坤泽,自从与公主重逢,人生就像竹子开花,所有好事稀里糊涂全摊上,沙场征战,摔筋动骨,也不是没艳羡过人家出双入对,温存过日,可一旦落到自己身上,却只会发愣。
身子一僵,又习惯性地往里移,可怜兮兮缩在床角。
霜雪扭过身,只见眼前黑乎乎一团,倒像小兽在躲猫猫,无奈揶揄道:“怎么啦?我是怀孕,又不是生病,还能过给你啊!”
“不——我怕,挤坏夫人。”说着又爬到跟前,轻轻附耳,“公主,我还是睡暖阁吧,这么近——臣不踏实。”
十七公主才不答应,“你是不踏实还是不老实啊。”双手一拦,柔柔环住脖颈,语气玩笑,“实话告诉你,既然来了就休想走,凭什么罪都我一个人受,你且忍住吧。”
苏涅辰身子又僵住,闻着空中信引乱飞,尴尬道:“臣对自己不是很有信心,还是别考验得好,铁定通不过。”
怀里人笑得娇俏,“你想去暖阁啊,也没多远嘛。”
“臣可以住到外面去,藏起来,刚好与玲珑一处,那丫头也难管。”
她本来是想得发慌,才马不停蹄赶回家,其实躲在城外肯定比府上安全,而且玲珑也确实让人操心。
两军对垒之时,倒底有多少人认出这个丫头,现在还说不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软甲在身,又戴着头盔,应该看不大清楚。
起码连郝自康都没提过,朝中也没任何动静,估计问题不大。
但仍旧难以安心。
提到玲珑,霜雪也满脸疑惑,犹豫一下,问:“将军,玲珑没必要躲吧,她又不用诈死。”
苏涅辰摇头,“夫人有所不知。”
遂将发生的一切讲清楚,包括那位枢密院主使——承欢。
公主恍然大悟,难怪承欢稀里糊涂死了,果然这宫里门道颇深,凡是莫名其妙患心症之人都不简单,不禁叹口气。
“人的出生没法选,谁让咱们天生为敌,说起来也可笑,承欢也罢,玲珑也是,明明在楚月的时日比在塞外都长,吃楚月饭,说中原话,尤其承欢,上上下下哪有番子的影子,莫名其妙竟把命搭上。”
苏涅辰微微一笑,“殿下,国与国之间并不是这么简单。”
“国?将军说番子——”摇摇头,抿唇道:“番子与楚月不同,乃游牧之族,大营扎在哪里,哪里就是国,也没有寸寸不让的疆土之说,何况他们若愿意安生,难道咱们想打仗不成!我隻可怜那些下等人,或是如玲珑与承欢似地从小当作探子养,哪能自己做选择呐。”
十七公主说话倒有趣,苏涅辰从小听的可不是这些,她顿顿,“殿下,无论如何,番子伤我百姓,扰乱边境,断然不可放过,至于承欢,虽说身世可怜,既然做了探子,此种结局也不算冤枉。”
霜雪歪头问:“那玲珑呐,与承欢有何不同?你还把人带在身边,就不怕夜长梦多。”
说话间身上薄纱落下来,两隻肩膀圆润,被从乌云中透出的月光洒上一层雪亮,惹得对面人分神。
“怎么——讲不出了吧!我看你就是一个人两颗心,别看上面说得冠冕堂皇,真到了身边人,就没主意啦。”
她轻轻笑着,隐约发现对方眼神不对,拿起枕头装模作样打一下,“说正经事呐!别胡思乱想,黑灯瞎火都能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