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
温廷安很快了?悟,迩后?道:“我记得我是在吕府附近寻人的,若是晕厥,应当是置身于母家?那处,为何如?今会在军营之中?”
苏子衿悉心解释道:“你昏厥以后?,温廷舜便是来寻你了?,将你从母家?带回军营。”
温廷安闻罢,显著地怔然了?一番:“他?将我从母家?带至了?此处?”这不就意味着,他?和她的母亲吕氏正式打了?一番交道么?
搁在寻常,温廷安会将注意力,聚焦在母亲待温廷舜如?何这一桩事上?,但?在目下?的光景当中,温廷安心中首先便是牵念着胞妹的安危——
“我妹妹呢,你们可有寻觅到温画眉的下?落?”
空气陡地撞入了?一阵悠久的死寂,偌大的营帐当中,寂寥无?声,氛围针落可闻。
苏子衿淡寂地默了?好一会儿,晌久,才道:“温少将有派遣甫桑和郁清在找寻,温少卿且放下?心来。”
温廷安深呼吸了?一口寒气,等她真正恢复了?冷静以后?,她发觉自己其实给周遭的人,都添了?不少麻烦。
自她真正陷入晕厥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给身边的同伴制造麻烦。
虽然说吕氏大族,家?大业大,但?历经地动此一灾厄,它的地产和田产皆是受到了?不轻的催折,吕氏自己所经营的茶楼,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严峻的影响。
吕家?有很多自己的事务要忙碌、要重建,还要兼顾她的安危,怕已然是心力交瘁。
温廷安不欲给家?人添麻烦,但?是,再回至少卿这个岗位上?以前,她想?要觅寻到温画眉真正的下?落。
她本是意欲亲自去寻,但?是苏子衿严严实实地摁住了?她的肩膊,不打算让她从帐床上?起身。
苏子衿凝声说道:“我应当是拿一面铜镜过来,唯有如?此,你才能看看你自己的脸色,究竟是有多差。”
他?还真的拿了?一面铜镜过来,给温廷安一照。
温廷安并没有去看铜镜,她低低地看了?一眼帐帘之外的位置,一些濡湿的雨风,从帘外徐缓地漂泊了?过来,隐隐约约地,还能窥探出一丝鎏金的光。
她忽然很想?出去看一看。
论武功和身家?,苏子衿自然是弗如?她的。
哪承想?,真正比起武来的时候,今朝苏子衿竟是比拼过了?她。
温廷安无?力抵抗,只能限制于暖榻之上?。
温廷安反刍了?一番,想?是自己连日皆是不曾进过食,因于此,才没有什?么气力,来与苏子衿博弈。
温廷安深吸了?一口凉气,咳嗽了?几声,沙哑地说:“他?们呢?他?们目下?人在何处?”
温廷安指的是周廉、吕祖迁、杨淳、魏耷他?们。
苏子衿一晌给她重新斟了?一盏热茶,一晌说道:“他?们去各州安顿流离失所的百姓了?。”
温廷安闻及此,心中颇有一些愧怍之意。
大家?都在救生民于水火之中,惟独她累倒了?。
这是何其羞耻的一桩事体。
温廷安卧躺在床榻之上?,翛忽之间,蓦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无?力之感。
——已然隔了?这般多的时日,温画眉仍旧没有被寻到。
——这不久说明了?一桩事体么?
温廷安委实不敢再往深处去细想?。
一种莫能言喻的颤栗,深深地攫中了?她,毛毵毵的寒意,如?一尾冰冷腻滑的游蛇,沿着她的尾椎骨,一层一层地攀爬了?上?去,过了?一会儿,她的周身,皆是弥散上?了?一片刺骨的寒意。
诸多与温画眉休戚相关的记忆,历历在目,点点滴滴浮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