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
关承酒闻言皱起眉:“据我所知福寿教没有什么神子,宋随意,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没必要学我说话。”
“唉你这人,跟你一样就是学你啊。”宋随意笑道,“你梦见梦中情人,我梦见死人不行吗?”
关承酒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梦见,好多人来找我,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咒骂我,有的求我。”
宋随意说得有些乱,但关承酒听明白了,他道:“梦就是梦,福寿教没有神子,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他似乎想说废物,但话到嘴边忽然停住了,隻余下一个口型,很快便改了,“纨绔子弟。”
宋随意笑了笑,没说话。
他本来也不指望关承酒能信,只是觉得说出来说不定会舒服些。
关承酒又问他:“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死了。”宋随意无所谓道,“王爷杀了我。”
关承酒皱眉。
他又想到王慈说的话,梦境有时候是现实的影子,看来宋随意的确很怕他。
然而宋随意却道:“我没气你,你做得很对,我是该死。”
关承酒默了片刻,好一会才说道:“一切都没发生过。”
宋随意一愣。
关承酒继续道:“我会把福寿教铲除。”
宋随意眼眶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红着眼睛默了许久才哑声开口:“真的?”
“只要我活一天。”关承酒道,“你可以看着。”
宋随意闻言心里越发难受,把脸埋进膝盖里小声哭了起来。
关承酒只是安静地等着。
等到宋随意终于缓过来了,他才道:“睡吧。”
宋随意“嗯”了一声,重新躺回床上,看见关承酒还坐着,便小声问他:“王爷在这陪我吗?”
关承酒微微颔首。
于是宋随意伸出一隻手:“能拉着我的手睡吗?”
关承酒闻言迟疑了。
宋随意朝他勾了勾嘴角:“又想起心上人了?”
关承酒垂眼看他,轮廓被烛光勾出一道俊朗又温柔的线,连声音也沾染了几分温度:“我们会牵着手睡。”
“睡在西苑?”宋随意问他。
关承酒默了。
这话不太好答,西苑是宋随意的地方,如果他说是,多少是有些想鸠占鹊巢的味道。
但事实的确那样。
宋随意也明白了他未尽之言,唇角翘起一个很浅的弧度,轻声道:“我跟心上人也这样。”
“嗯?”
“牵着手睡觉。”宋随意道,“他胆小,不敢抱我,我们就盖着被子,悄悄在被子下牵手。”
关承酒依旧没明白宋随意到底看上这个人哪里。
但宋随意说起这事时语气神情很温柔,他道:“他总是顾虑很多,越在乎,想得越多,如果我跟他,能像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可惜我们没有那种机会,现在……好像失控了。”
关承酒蹙眉。
宋随意将关承酒的手拉到被子里轻轻亲了一口,随即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声音也很轻:“王爷晚安。”
当晚,关承酒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心上人躺在身旁,烛火在他眼里落下斑驳晃荡的光,他们彼此对视,明明离得很远,但藏在被子里的手,却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第二天, 宋随意是被关承酒弄醒的。
掌心有细微的痒意,像是小奶猫还没长出指甲的爪子在挠。
他很轻地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睁开眼, 就感觉身旁人僵了一下。
于是他也不动了, 依旧闭着眼, 手指松了松, 让手上握着的那截手臂缓缓抽离,紧接着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听得出动作有些急。
宋随意手指动了动,在声音缓下来准备走的瞬间忽然伸手一抓,又动了,像是睡梦里下意识的动作。
关承酒再次僵住。
他借着一点点天光看着宋随意。
柔和的轮廓半隐在晦暗中, 眉眼因为睡意比平时少了几分明媚, 舒展出些许柔软,睫毛随着呼吸很轻地颤动, 整个人看上去暖呼呼的。
他看了多久, 宋随意就装了多久, 直到关承酒低声开口:“宋随意,别装。”
他的声音因为刚睡醒的关系有些喑哑,像是染上了说不得的欲念。
宋随意抓着他的手指有些紧张地蜷了一下,在放手跟不放之间犹豫起来。
就听关承酒又道:“你呼吸变了。”
宋随意缓缓松开手指,假装翻了个身继续睡。
力道一松, 关承酒立刻匆匆走了,宋随意掀开眼皮时正好瞥见他半个狼狈的背影, 默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骂了一句:“让你手贱。”
“什么剑?”野竹的声音响起,他从门口探了个脑袋进来, 睡眼迷蒙地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这么冷的天王妃还是别出去了,想练剑等天再亮一些吧。”
宋随意:“……”
他缓缓裹好被子,无语道:“真的那么困就继续睡,平日不是没那么早起?”
“王爷在呢。”野竹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道,“要是王爷觉得我懒怎么办?”
“能有我懒?”宋随意看着他,昨天睡了一天,这会已经没那么困了,想了想,还是决定骚扰野竹,“问你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