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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得到肯定后的关婧越发来劲儿:“至于裴竞序他原先也是科研出身,国家重点实验室出来的,你若要喊他一声老师,他也担得起。 ”

科研出身、国家重点实验室、老师无一不是精英阶层的描述,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带着强大的磁场。

当裴竞序的名字一次次地被关婧提及,许听晚的注意力到底还是发生了转移。

记忆慢慢地出现豁口。

年岁实在有点久远了,久远到许听晚差点忘了她还有个过期的老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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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和裴家碍于祖辈的交情,一直来往密切,平日里若是有个什么聚会,总要带上晚辈们一起。

许听晚和裴竞序的相识就是在一次祖辈的周末聚会上。

那一年,许听晚五岁,裴竞序十岁。

时值夏日,长辈们窝在一家本帮菜的酒楼里高谈论阔,小孩子们坐不住,吵成一团,便由裴竞序领着,去酒楼外面的小花园玩。

这些小孩中男孩子居多,起初大家都玩得好好的。后来不知怎么,有人看到许听晚爬树,便嘲笑她没个女孩样,说女孩子应当穿漂亮的裙子、戴发卡、玩芭比娃娃,而非像她这样,上跳下窜,弄得满身是泥。

她当即就回那个小男孩:“既然你那么喜欢,为什么不自己穿?”

小男孩听到这句话,立马涨红了脸:“男生怎么能穿裙子呢!”

小孩子的争执,往往来自于你一言我一句的互不退让。

再后来,他们想要动手,是裴竞序揪住了男生的衣领,以绝对的身高优势把他拎至一边。

年龄和身高摆在那里,大家都怕他,面面相觑一阵子后,三三两两地跑开了。

许听晚低头看着自己弄脏的衣服,以为裴竞序也会像那些男孩一样规范她的行为。可是裴竞序只是伸手,取下了挂在她头发上的树叶,然后递给她纸巾,耐心地等她把身上的泥渍擦干净后,微微俯下身,在所有人都嘲笑她关于‘科学家’的梦想时,他说:“我觉得你说得没错。珍·古道尔是非常伟大的女性科学家。”

听到这句话,许听晚猛地抬头,她双眼乌黑,像两颗水洗的黑葡萄,一眨一眨地看着裴竞序,似乎想要分辨他说这话的真与假。

五岁大小的孩子尚未形成性别认知,首先学到了性别设限,就如长大后提到科学家就会想起男性,提到家务就会想起女性一样,逐步被告知着一些关于性别与才华的偏见,他们把在花园里做疯狂游戏的儿童桎梏起来,规训她们关于自身性别之外的所有的想象。

可是裴竞序没有。

正因如此,幼时的许听晚特别喜欢缠着裴竞序,有一个长得好看成绩优异的竹马在同龄人之中是一件多么值得吹嘘的事,她对这段‘竹马之好’抱有非常大的期待,并且主动地将裴竞序划为自己的阵营,认为对方是可以在自己闯祸的时候替她兜底的人。

裴竞序也确实纵着她。

一直到许听晚上了小学,幼儿生活和小学生活的差异让她进入儿童叛逆期。从那儿以后,许听晚明显感觉到裴竞序似乎变了个人,严格、古板、犀利,能轻而易举地洞察她的一切坏点子。

别人的青梅竹马主打一个两小无猜,她跟她的老竹马主打一个三智五猜,别人玩跳格子,他们玩心眼子。在这方面,两人也算是志趣相投了,只可惜实力悬殊,许听晚总在裴竞序面前露尾藏头。

“喂。许听晚?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就在她想要继续深挖记忆的时候,关婧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许听晚回过神,视线自动在电脑屏幕上聚焦,电脑屏幕的引擎框上输着四个字‘君达创投’。这是她无意识的搜索。

关婧凑上来看了一眼,对她的行动力表示认可:“确实得多了解一点。尤其是他们的创始人裴竞序,他跟我们有着相同的学科背景,你糊弄不了的。”

“对啊他以前也是环境科学专业的。”许听晚呢喃了一句,却蓦然发现,自己对裴竞序的记忆也仅仅是停留于此。

至于后来裴竞序为什么去国外读书、为什么从学界转到业界,甚至于两人究竟是怎么渐行渐远成为过期的青梅竹马,许听晚惊讶地发现,她对裴竞序过往的了解甚至不及关婧。

她现在要是跟关婧说自己同裴竞序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关婧估计也不会相信。

两人之间的关系介乎陌生与熟悉,变得奇奇怪怪。但这并不是她见了裴竞序转头就跑的原因,实在是她今日走在路上正酝酿着某些杀钟宿威风的坏主意,陡然看到裴竞序,就如小时候的坏主意被他一眼看穿那般,满是心虚。

“同样姓裴,裴竞序当我们的业导该有多好。就冲着他那张脸,足能让我那死气沉沉的研究生生活焕发鲜活的生机。只可惜,他是一个连国内顶级财经周刊都极难约到的人,哪里有空管我们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学生呢。”

许听晚不忍打击关婧对裴竞序的畅想,却又不得不提醒她:“业导不是校导,一学期能见到两回就很不错了。我听学姐说过,她跟业导之间的沟通完全靠着某款绿色社交软件。一学期下来,只在行业实践表上盖章签字的时候见过一次。”

说起某款绿色社交软件,许听晚方才光顾着追忆往昔,忘了看研究生会发布的聚餐通知。

她顺手捞起手机,点了点屏幕。

消息框不断弹出,已经重叠起来。

群里正在聊今晚聚餐的餐厅。

晚上七点,餐厅定在玉华台,是家融合菜,她看了一眼地址和人均,只觉得会长今日又得破费。

既然破费了,那她也得意思着配合餐厅调性,在回了一句‘收到’后便重新补起了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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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左右,玉华台临窗位置的餐桌那儿,坐着两个人。

一人板正的坐着,深情寡淡。他身上没穿外套,衬衫袖口半挽至小臂,银色的腕带恰到好处地贴合手腕线条,在吊灯的照映下泛出冰冷的光泽。

对方正在打电话,他饶有耐心地等着,一直等那人放下手机,他才视线下压,瞥了一眼满桌子的菜:“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高投资回报?”

“哎呀,今天你替我,导师双选会上的名士演说我替你,这是很公平的交易,现在我请你吃饭,你还倒赚了一顿饭钱,这难道不是高投资回报吗?”

浦大的导师双选会特别像低配版的高桌晚宴,届时不仅业界导师会到场,学校还会邀请名士嘉宾做重要演讲,让学生与各界精英进行交流。

说是双选会,其实就是学生和导师互相了解的一个过程,并非在那日就要做出互选的决定。

裴竞序赫然在受邀之列,但自大学毕业后,他就鲜少在公开场合发表演说,这次双选会他本就没打算出席。这算什么高投资回报?

坐在对面的人在一顿巧舌如簧的狡辩后,笑嘻嘻地拿起高脚杯:“今天辛苦您了,裴总。”

裴竞序没有动作,只是盯着他看:“裴绍,我跟你说过”

“对不起哥。”他极有眼力见儿地打断裴竞序的话,并且能屈能伸地认错:“是我没安排好时间。下次不会了。”

“下次?”裴竞序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大有一种要跟裴绍好好谈谈的姿态。

“没有下次,没有下次。再有下次你直接给你敬爱的二伯我亲爱的父亲大人打电话,就说我现在的教师身份其实是没有事业编制的。”

裴竞序和裴绍是堂兄弟的关系,有几个月的年龄差。裴绍的父辈一直从事高中教育,踏实求稳。他的父亲只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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