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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今天他这算是四面楚歌么?

都拿这事儿来敲打?他。

储臣冷声道:“你回答他,是他哥撞的,杀人未遂。去报警抓我吧。”

“……”

老陈:“说这些没用的干嘛?他怕不是要?去警局给你顶包。”

储臣:“你尽快打?听吧,我先挂了。”

他把手机丢进?兜里,站在草地边仰头呼吸了一口空气,凉风习习,让他的脑子也有一瞬间的凉意。

老陈的电话没有等到,却很巧地等到了下楼放风的郑玉东。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被母亲推着出来散心。

储臣站在和他隔着一个草坪的地方,定定地看着他。郑玉东被母亲服侍着喝了点水,裹得全身严实只露出上半张脸。

像是感应,他也隐约察觉出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仔细辨认着那?个高大?的身影。

瞬间,他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幽灼,凌厉,像一个人,来跟他讨债的。

休要说郑玉东这张脸, 就是只看一个背影,储臣也能立即认出他来。

同理,郑玉东也一眼就能?认出?储臣来, 他脸色大变, 急促地对母亲说:“推我回去。”

“才刚下来,怎么就回去了?”

“我说回去就回去, 快点!”

他的态度很差, 母亲也没有办法,谁让他是病人呢,只能?顺着了,艰难地把轮椅调转了一个方向。

储臣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他的车停在路边,车前面有一家花店,生意看着不错,他的手已经搭在车门上却又关上, 朝着花店走去。

老陈已经把郑玉东的病房号码发到他的手机上。

“帮我包一束花。”

“好的, 您想挑什么?”

储臣站在门口都?没有进去,“随便吧, 送人的。”

“我们店里的话百分之九十?都?是送给病人的,那我就看着帮您搭配了?”店员看他一个男人并?不注重这些细节,穿着打扮也是有钱的范儿,又必然是讲究排场的, 给挑了挺贵的品种,包装也很精美。

结果?客人连瞥一眼都?懒得,问了多少?钱之后?, 从钱夹里抽出?几张纸币放在收银台上,“可以帮忙送吗?”

“当然可以了。”

“帮我送这个地址, 这个落款。”他多给了一百元钱当跑腿费,连个姓名都?没留下就走了。

郑玉东和母亲回到病房。

单人间环境很好,也很安静,父亲坐在沙发上看书,眼睛都?不抬一下。母亲把人送到,说去外面接点热水,让他好好休息。

等她回来,正?巧在门口碰见花店的店员,直接把花交给了郑玉东的母亲。

“有人送来花,怎么人没有过来呢?”母亲捧着大捧的花束颇为?欣喜,甚至凑近了鼻尖,去闻闻这花香。

郑玉东也很开心,生病在家的这些年他失去了所有的社交,又因为?牢狱,破产,连妻儿都?抛弃了他,更何?况是狗肉朋友。

“拿过来给我看看。”鲜花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的,郑玉东也不例外。

母亲将花束放在被子上,赶紧翻箱倒柜地找花瓶。

郑玉东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抚摸着向日葵焰烈的花瓣,心想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兆头。簇拥的花朵里夹杂着一张卡片。

只有三个字:祝康复

落款:余女士

蓦地,郑玉东的瞳孔几乎是剧烈地颤抖,手心冒汗,他用尽所有力气,挣扎着把花砸在地板上,能?扔多远就扔多远。

母亲吓得愣住了,又心疼道:“哎呦,你这又是干什么?”

父亲也看了过来,“作什么,要是不想活就赶紧死!”

父亲说的当然是气话,只是他生病的这几年,脾气阴晴不定,把两?个老人折磨得够呛,即使是父母也难以忍受得了这个脾气。

郑玉东泄力地躺在床上,蒙上脸,他就知道刚刚看见的男人不是错觉,就是余红艳那个已经长?大了的儿子。

这些年,他果?然在盯着自己,在直接明目张胆地恐吓了。

郑母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捡起地上七零八落的花,“好好的,扔了干什么呀?”

郑玉东还是闷着头。

他的父亲看见地上掉落的卡片,捡起来只看一眼,脸色也骤然变了。

郑玉东怎么能?不害怕?

他们做过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当年,风华正?茂的纨绔子弟,受困于父母的约束和强势的妻子,只想逃离出?去。爱上了余红艳那样美得如同狐狸精一样的女人,向下的快乐能?轻易将人拉入深渊。重重艰难,策划自杀的时候,也是真的想和她一起死。

只是看着她咽气的瞬间,死亡的狰狞与?痛苦,让他动了退缩的心思,也许是下手的时候轻了许多,刻意避开命脉,也许是算好了。时间会在死前被人发现。

所有的一切,都?是介于清醒和无意识之间的。

余红艳火化?的那天她的大儿子去接的,当时还是个孩子,抱着廉价的骨灰盒,一句话也没有。

郑玉东也去了,看那孩子可怜模样,他动了恻隐之心,想跟他说点什么,但是储臣用恶狠狠的眼神质问他:“她自杀,是不是你教唆的?”

郑玉东不可能?承认。

“如果?你不去找她,就没有这些事。”

回到家后?,他要了一笔钱,准备打给余红艳的孩子,却被他的父亲郑辉阻止了,郑辉说:“你以为?你给他一笔钱,就能?一笔勾销吗?”

“那毕竟是一条人命。”郑玉东痛心地说。

郑辉说:“是啊,毕竟是一条人命,他是不会感激你的。我看那个孩子不像个善茬,现在只是年龄小没有能?力,仇恨一旦生根发芽,他迟早会找你讨回来。”

郑玉东本来心里还存留着愧疚与?良知,被父亲点拨的瞬间清醒过来,冒了一身的冷汗,“不至于吧,法律都?没判我有罪。而且他一个小孩能?干什么?”

郑辉那双眼睛早已看透了一切,他这辈子接触的富人不多,但穷人尤其?的多,穷途末路,呵呵。他告诫郑玉东:“那是你不知道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会失去理智,会丧尽天良。”

“那怎么处理啊,爸?”郑玉东六神无主起来,他知道自己有多心虚。

被救回来之后?,他的求生欲望很强烈,只想好好生活下去。如果?不想让储臣来找自己的麻烦,总不能?一脖子掐死他吧。

郑辉狠绝地说:“不要让他有出?头的机会,把他摁死,在你脚下当狗。”

他们这种人打压一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太简单了,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一路受挫。

只是储臣这人命大又胆大,一路出?事,一路麻烦,还是让他越挫越勇,翻了身。

两?边胶着的状态一直到郑玉东兄弟俩入狱,郑辉纺织厂破产,就连厂子的那片土地都?到了钱旺新的手里。

郑辉已经风烛残年,而郑玉东只有一具缠绵病榻的身体。

他简直怕死了。

储臣坐在车里又点了一根烟,但是想起来马上要回家吃饭了,这烟味被梁晴闻到,肯定让她不高兴的,就立即丢进矿泉水瓶子里。

下车时,他感觉有点累。

梁晴也才从健身房回来,刚洗完澡在换衣服,中午他说她体重跟小鸡崽似的,她立马就去健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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