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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辛,当年来的人?”詹平马上就伸出了手,“是有印象,我是有点印象,当年有个人姓辛,所有名字我都记着,只是人认不出来了。您好您好。”

应晨书伸手:“您好。过去的事了,不足为提。”

“不不不……”班主任不敢想象地看着他,“怎么会不足为提,君熹就懂,那会儿的学校很破败的,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

“君熹……你怎么会和辛先生认识?”班主任好奇不已地看向她。

君熹抓了抓头发,实在是很难解释啊。

应晨书出声:“她是我给朋友的孩子请的家教老师。”

詹平恍然,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学生:“你在北市读书的时候,做家教了是吗?还到辛先生家去了,这么厉害的啊,那你有没有考虑走这条路?你读的是师范吧?我记得。”

“……”

君熹没好意思说她一点不想当老师,“我,我目前还没有太大的规划,我可能还要考研,詹老师……”

“哦对,你应该继续读书,现在出来还可惜了,继续深造去。”男人欣赏非常地拍了拍她的肩,“我们君熹是读书的料,是我这么多年,成绩最好的一个学生,不止会读书,画画也好,我还收藏了你不少画。”

君熹:“……”

她脸色僵硬,“什么?”

詹平:“那会儿你代表学校参赛的画,都被学校收藏起来的啊,书法作品和画作,都收藏着。”

“……”

君熹想了想,“我参过赛吗?”

“你还忘记了,走走走,带辛先生去看看,您当年帮扶下的学生,是很成才的,她没有辜负你们的帮助。”

君熹:“……”

她尴尬得觉得浑身发烫,想遁地走。

应晨书的笑声在她耳边缭绕:“走吧,带我看看我们熹熹的画作。”

君熹不想去,完全不想动,她觉得体温高得要融化了,她这一天不是冻死就是热死。

应晨书看得出她的小心思,但是他真的心痒痒,就把她拎着走了。

跟着班主任到学校行政处所在的行思楼,记忆中里面有个小小的图书馆,电脑室,学校办画展书法展也都在里面。

但是君熹真的想不起自己当年参加过什么比赛且画的还有收藏价值。

詹平将二人领进楼,直接就去了图书馆里。

大周末的,这些年已经拓展了不少的图书馆中空荡荡的,只余一排排塞满书籍的铁架,空气中有浓浓的书香气。

班主任在墙边一排上锁的柜中找了找就打开了一个柜子,取出里面卷起来的几幅画。

“这些都是你的,单独放在这个柜子里。”

君熹:“……”她还有单独的空间。

詹平随意打开一副,摊开在灯光下,赫然是一幅笔墨挥毫间洒脱肆意的水墨国画,而画的,是一条旖旎不堪的泥路上,两边都是快一人高的芦苇,在冬天里萧条又蔫蔫,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年轻男人手里举着一支嫣红的梅花,坦荡行走在布满淤泥的小路上。

天地间就他一人,只有青山的炊烟袅袅,没有当年路上熙熙攘攘的旁人,不过画的最下面,有一双沾染泥土的白色鞋子,赫然是画者的视角,君熹画的她自己,她站在那儿看着前面拎着花走远的应晨书。

“这幅画,虽然当年你没拿去参赛,但是我无意间发现了,就收藏起来了,画得很有意境,非常好。”

君熹怔怔没动,看着那画,好像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纷至沓来……但依然不清晰,她早已忘记自己当年竟然还留下了这一幕。

她画过他,那她为什么自己没有收藏起来呢?

应晨书自然也没想过,她画过他。

低下头,他看向身边茫然得好像在回忆他人之事的君熹,“画的我,熹熹?”

詹平抬头看他,惊讶:“什么?这是您吗?”

应晨书平生第一次没有作谦虚的姿态,轻而认真地颔首:“八年前,来高雨的那天,她送了我一支梅花。”

詹平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回过神便马上看向自己得意的学生,很惊喜,“你送过辛先生梅花?原来画的是辛先生,原来这是写实的啊,君熹。”

她回过神,尴尬地笑一笑,没好意思地扭开头,“我忘记了哈哈哈。”

应晨书拉住想要溜的女孩子,抬头看向柜子上挂着的一副相框。

顺着他的眼神,詹平看到了那个照片,一下子激动地将放在柜子顶端的相框取下来,“这是那年拍摄的,我看看里面哪个是辛先生……”

君熹被这话吸引得回头,一瞧,伸手便从一群穿着同样黑色长羽绒服的人中,指出坐在中间的一个年轻男人,“这儿。”

“对对对,这位就是辛先生。君熹真是记忆深刻,好眼光啊。”詹平感叹,“你一眼就认出来了,都穿的一样,我认不太出来。”

应晨书再次低头看她。

她仰起头,难得腼腆害羞地笑了笑,扭开头。

“君熹和辛先生还很有缘分,八年过去了吧,你们竟然在北市认识了,而且认出来彼此,今天还一起回高雨了,这缘分啊……让人不得不感慨。”

君熹一直扭着脑袋没去看那画和相框,似乎也没去听老师的话。

应晨书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附耳和她说:“我也觉得,熹熹。”

君熹身子僵了一瞬。

应晨书伸手拿过那幅画:“认识我们熹熹,不亏。”

“不亏不亏哈哈哈,小姑娘对您还是很有心的,当年竟然还送花。”詹平笑得很开心,看他似乎对这幅画情有独钟,便说,“辛先生要是喜欢,就带走?”

君熹怔愣。

应晨书微微撩起眼皮,看着对方:“可以吗?”

“当然。”詹平豪气道,满脸生光,“这本来就是学生留下的,是君熹的,画的还是您本人,就算不是,您是这相框里的人呢,难得八年后还有机会见到您,一幅画而已,您喜欢,拿回去收藏着。”

君熹立刻回头:“詹老师,这画,那个,没什么收藏价值,您还是……”

应晨书拿起了画:“我确实很喜欢,意外之喜,谢谢詹老师。”

君熹的话被他摁住在喉咙里:“……”

“对了,辛先生此行是……来高雨做什么?”詹平想起来这事。

君熹愈加如鲠在喉,不知如何解释。

詹平目光流转在他们二人之间,明显还是在怀疑什么,毕竟两人是一起现身这个她曾经的学校的,看着实在是不清不白。

应晨书:“因为和君熹重遇了,便想故地重游。她显然是我最好的引路人,就一起来了。”

詹平笑了:“是啊是啊,她是您最好的引路人,没有比她更熟悉高雨的,也没有人能和您这般熟悉,这般有缘分的了。”

回去的路上应晨书似乎春风满面,在车里一直握着那幅画,没有放下。

君熹坐也不是开口也不是,一直努力在降低存在感,保持着深深的沉默是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忽然,车厢中传开了一抹磁性的男声,“熹熹,题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不懂,忘了,别问。”

“……”

他朝她看去,小姑娘都快把脑袋缩到窗外去了。

他温柔道:“我也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只是想请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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