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陆行之也没预预料到这一幕,连忙过来帮忙。
陈星烈手却慢慢松了,放了他,嗤笑一声:“好啊,我等你。”
周佑天转身离开,摸着脖子起的一圈红痕,眼底的戾气愈发压不住。
陆行之刚刚都没反应过来,但看他哥的反应,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这人平时就懒散,厌世冷淡,对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情绪难波动,他极少见他这么凶。
不过,今天这事,也算是和周佑天那伙人彻底闹掰了。
还没想出个名堂,陆行之就看见他哥走了,他紧跟上前去,临走前还回头来安慰角落里剩下的两姑娘。
“那个,现在没事了啊,你们赶紧回家吧,听说台风要来了。”
翁星站起身轻轻对他鞠了一躬,认真道:“谢谢。”
这一躬弄得陆行之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头,“没事儿,主要是我烈哥帮的,你们回家吧,我走了啊。”
未几,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俩。
头顶灯光忽然闪了下,坏掉一只,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外间的球厅在播一首很很老的曲子,换了风格,不是摇滚乐,而是westlife的乡村乐。
《y love》
一切风暴归于平静,翁星手腕一直撑着肚子,才后知后觉感到疼,似乎例假要来了。
章诗寻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翁星把外套还给她,背上书包,装竹箫的盒子支了半截出来,她凭着记忆往外走。
脑海里浮现的却全都是陈星烈的影子。
刚刚他说的与他有关的每一句话都是陌生,仿佛他们从没认识过彼此。
而最后周佑天又对他说了什么话,才导致他那样生气呢,翁星不知道,也无从知晓。
沿着原路返回,出了那狭窄的甬道,看见外面昏暗的天色,树叶乱飞有雨溅落。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屋檐下的灯被风吹得大幅度地晃动,投映在地上的灯光也影影绰绰的。
很冷,斜飞的雨丝贴落在裸露的手臂上,有一种入骨的寒凉。
翁星四下寻找出租车,没找到一辆,却看见街道前方不远处,陈星烈高挑清瘦的背影。
指间夹着烟,微垂着头,后颈皮肤冷白,长腿踩着的运动鞋鞋面上沾了一点灰。
他单手插着兜,看不清脸上表情。
翁星只记得他瞳孔眼色很深,是一种很深的黑色,如岩石般,眼尾微微上扬,锋利单薄,清冷深邃的眼睛,一样望进去却看不到欲望,只有死一般的平静和冷漠。
而他的个性却养出了一身桀骜不驯,越来越符合他名字里的那个烈字。
不自觉往前走,竹箫的顶轻硌着颈部,翁星走到他们身后,轻轻喊了声:“陈星烈。”
声音柔柔的,带着独属于南方女孩的调子,软而清晰。
这也是,分开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叫他名字。
指间火星微亮,陈星烈掐掉烟,回身看她,眼神沉静,情绪极淡。
陆行之在旁边友善地笑了笑,想缓和尴尬,他问:“你叫什么……”
“以后别来这地。”冷淡一声,陈星烈打断他,狭长眼底情绪淡漠无比。
翁星愣了愣,当下压了那么久的反骨就上来了,反问:“凭什么?”
“你就可以变坏,我不能吗?”
风筝
电线被风扯着,路边摊贩早已关门,霓虹灯亮起浸在雨水中,呼吸间都能感到到海风的咸湿气味。
翁星说出这句话,手指轻压着胸口,盯着陈星烈的眼神里有一种固执,也有掩饰的怯懦。
而陈星烈半低着头看她,眼尾微挑,平静而锋利。
他就那样盯着她眼睛看了好几秒,也许是三秒,忽而弯唇低笑了声,嗓音透着倦冷,“我坏?”
他往前走了一步,与翁星咫尺之距。
手指揪着裙面布料,翁星看见远处霓虹灯的模糊影子,流光倒映在地上的水凹凼上。
感受到独属于男性的凛冽气息,乌木的冷调,夹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陈星烈低头,弯腰,看她的目光由眼睛移到胸口,最后停留在那红润的唇角。
男生侧脸弧度很锋利,眼底藏进的是成年人的欲望,仿佛那一眼就将她剥开了看个干净。
他低头,发丝短,眉峰落了滴雨,薄唇微挑,往下的喉结凸起,那根银色项链像一条细蛇,像要在这阴雨天跳出来,咬住翁星脖子。
他靠得更近,项链掉出来,尾端拴着的吊坠砸到翁星手背上,凉凉的,还带着一点他残余的体温。
而男生眉眼间皆是散漫,那股随意撩人却不走心的坏劲展现淋漓。
感受到他的呼吸,那双单薄清冷的眼睛此刻盛上一种占有的欲望,他一直盯着她的唇。
时间过很慢,翁星心口有心悸感浮现,像一把磨顿的斧头在割肉,凌迟不外如是。
翁星赶在他伸手捏她下巴的前一秒后退了一步,她拉开距离,呼吸急促,在这寒冷的天气里额头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偏头看街道落雨,脸色不自然的红。
陈星烈却没收回手,眼底戏谑懒散,玩一样,他凑近翁星耳边,手指轻勾住她一缕碎发,“这就算坏了么。”
长指轻勾起那缕柔软碎发,撩到她耳畔上,他嗓音轻挑玩味:“不够。”
在我这儿不够。
他还没让翁星看更坏的。
翁星闭眼,她清晰地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她和陈星烈已经完全陌生,他变了,而她永远做不到他那样。
不战而溃,她变坏是个伪命题。
翁星又后退了几步,看向他的眼里有泪光,他们在走一条分叉路,永远回不到过去。
“陈星烈,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会帮你。”她做了挽留。
而陈星烈眼神却瞬间冷下来,似乎再也没心情装,皱起眉,带着浓浓的不耐烦与戾气。
“爷要你帮?”
“翁星,别好像我救了你一次,你就要以身相许一样缠我。”
“挺烦。”
他摸了个银质打火机出来,咬着烟尾,拢火点燃,猩红火星燃在指尖,吐了口青白色烟雾,他的嗓音浸了点哑,却更无情。
“别带着那样虚伪的一张脸再出现在我面前。”
“……好。”翁星几近颤抖着回。
剥离的愤怒和痛觉来临如此剧烈,翁星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眼泪砸落,她偏头往回走,小腹痛感强烈,生理期来了。
白裙上应该染了血,风雨愈烈,世界灰暗成一条不见尽头的黑线,翁星哭着冲入雨中,背包里的箫盒掉出来,摔在地上砸落,里面的箫沿着沥青路往下滚。
翁星狼狈不堪,又跟着往回走去捡那支箫。
在雨中她全身很快湿透,胸部微透,她一手抱着,一手去抓箫,跟着跑了好几米远。
白裙上是泥泞和血迹,她哭得心脏都抽疼,猛烈的风像一把冷刀刮在面上。
抓了一手的泥和血,手机也进水了,她站在雨中等车,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隆声,一家店面的广告牌应声被风刮倒,砸到了路上一辆轿车,玻璃碎片满地都是。
翁星冷得麻木了,眼睛里,嘴里,浑身都是雨水,她再看不见陈星烈和他朋友的影子,可是心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