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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余鹤坐起身,不敢置信地看向余清砚:“余清砚,你是不是疯了?你才认识他半年,有那么深的感情吗,你要给他捐肾?”

余清砚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很平静地说:“亲人之间就应该相互帮助。你跟我去医院看爸爸,我带你回老家见你的亲生父母,如果你还没做好准备相认,我可以说你是我同学。”

余鹤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余清砚,说:“你可真是余世泉的亲儿子,利益交换这一套天生就玩的很6。”

“聪明人各取索取,”余清砚看了一眼后视镜:“笨蛋才相互内耗余鹤,后面有辆奔驰商务跟我们一路了。”

余鹤回头看了一眼,淡定地靠回座椅上:“哦,是保镖。”

什么?保镖?

这是在拍什么豪门电影吗?

余清砚险些握不住方向盘,高速行驶中的车辆快速左右摇晃了一下,这摇晃算不得剧烈,但足以把余鹤晃晕。

余鹤就跟中了毒一样,精神气从身体里迅速消失,眩晕一波波侵袭而来。他闭上眼,虚弱地骂余清砚:“你他妈会不会开车,都说了我晕车,一会儿我吐你身上。”

余清砚意味深长地斜觑余鹤一眼:“他可够疼你的。”

余鹤晕车晕的难受,朝余清砚比了个中指。

余清砚调低空调温度,汽车一路飞驰,开向奉城中心医院。

傍晚五点半,天空是种深海般的墨蓝,临近下班是医院最忙时候,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跟着余清砚穿过人潮汹涌的缴费大厅时,余鹤停下来听两个大姨因为排队吵架。

余清砚都快走到电梯口才发现余鹤没有跟上来,回头正看见余鹤抱着手臂看热闹。

豪门中磨炼的矜贵修养岌岌可危。

“余鹤。”余清砚忍不住拽了一把余鹤胳膊:“你在干什么?”

余鹤回过神,张口就来:“观察人间百态。”

余清砚闭了闭眼,拽着余鹤往前走:“去17楼也能观察,你养父病重难治,你就这么无所谓?他好歹养了你十九年。”

余鹤被拽进电梯,他半倚着电梯里的栏杆,还没说话就被余清砚拉起来。

余清砚:“站好,电梯脏。”

余鹤想说的话被余清砚一打断,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他拍开余清砚的手:“你怎么管那么宽啊,别拉拉扯扯的,我有金主的,别影响我生意。”

电梯里正在整理报告单的护士动作微顿,回头看了他俩一眼。

余清砚比余鹤矮一点,护士抬起头先看到余清砚,眼睛微微瞪大,又扫了一眼余鹤后直接愣在原地。

余鹤拉起羽绒服拉链挡住半张脸,又侧过身用余清砚挡住自己。

余清砚:“”

血压高、血压高、血压高。

叮的一声,柔和的电子音响起:17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余清砚拽着余鹤走出电梯。

住院部这层很安静,电梯间空空荡荡,没了汹涌的人潮,属于医院特有的酒精味格外刺鼻。

余鹤停下脚步。

当余鹤真的不想再往前走的时候,余清砚才发现余鹤的力气那样大,他根本拽不动。

“算了吧。”余鹤说:“他见到我也不会高兴,只会觉得我是来看热闹的。”

余清砚皱起眉:“余鹤,你的心怎么这么冷?”

余鹤无所谓地说:“对,我就是心冷,养父母不想见,亲生父母我也不想见了。”他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看着余清砚:“你不是喜欢做那个唯一的好儿子吗,你做吧,我不要了。”

余清砚脸色一变,就像被谁当头扇了一个巴掌,脸色火辣辣的发烫。

他很久没有这么难堪过了,藏在心底的小心思就这样被翻出来,赤裸裸的晾在光天白日。

原来余鹤什么都知道,余鹤只是懒得计较。

余鹤按下电梯下行键,转身等待电梯:“余清砚,你已经很优秀了,不用总拉着我当参照物,也能和他们其乐融融、相亲相爱。”

余清砚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

余鹤摇摇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得到的一切都是应得的。说出来也许你不信,但我不欠你的。”

“我从来没觉得你欠我的。”余清砚微微哽咽:“我只是我从小在县城长大,大学报道那天是我第一次来奉城,被接回余家前,那些豪车豪宅我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而你就像个天生的大少爷,一掷千金,风流潇洒”

余鹤打断道:“你先等等,我什么时候风流了,你少造谣。”

余清砚惨然一笑:“你知道奉城纨绔圈里有多少人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余鹤转身挑起眉盯着余清砚:“你别在这儿瞎编啊。”

正在这时,电梯到了,余鹤低头往电梯里走。

电梯门打开,一阵淡淡的香风袭来遮住了刺鼻的消毒水味。

好熟悉的香水。

余鹤倏地抬起头,和一位身穿焦糖色羊绒大衣的贵妇打了个照面。

那贵妇涂着红色胭脂的嘴唇张开,露出很吃惊的样子。

是张婉。

余鹤同样惊讶,登时愣在原地。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张婉了。

张婉一把拉住余鹤,眼圈微红:“余鹤,你也来看你爸爸了?”

余清砚扭头擦了擦眼泪,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妈妈。”

张婉手上还拎着保温桶,她把保温桶塞进余清砚手里,拽着余鹤问:“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回家看看,真跟我们记仇了是吗?”张婉捶打着余鹤的肩膀:“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你爸爸呜呜呜呜呜呜。”

她抱住余鹤,潸然泪下。

余清砚攥紧保温桶提篮,情不自禁地咬了下嘴唇。

余鹤眼睛一酸,他揽着张婉娇弱的肩:“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张婉很不好糊弄,她从口袋中掏出丝帕抹去眼泪:“什么回来了,你这不是等电梯要走呢吗?你这孩子从小就没一句实话,不像清砚那么老实。”

余鹤:“”

张婉这才想起来余清砚还在,她推开余鹤,握起余清砚的手,柔声问:“清砚眼睛怎么也红红的,是不是余鹤又欺负你了?”

余鹤:“”

什么叫又欺负余清砚,他什么时候欺负过余清砚,余清砚不欺负他他都要烧高香了好吗?

很好,因为重逢而产生的情感波动完全消失了。

余鹤双手插在口袋里,跟在张婉和余清砚身后走进病房。

门牌号1712,下面写着余世泉的名字。

是间单人病房,有独立卫生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客厅,桌椅摆放的很紧凑。

护工从里间迎出来,说:“夫人和少爷来啦,余先生刚输完液,正念叨你们呢。呦,还带了朋友。”

余世泉咳嗦一声,没说话。

护工朝张婉挤挤眼,示意余世泉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记着妻子儿子的,她接过余清砚手上的保温桶,扬声道:“夫人又炖了烫,您现在喝吗余先生?”

余世泉的声音传出来:“端进来吧。”

护工便捧着保温桶往回走,五十多岁的阿姨嘴上闲不住,喋喋不休道:“少爷还带了朋友来看您,哎呦,好高的小伙子,帅着呢。”

通向里间的房门很窄,只能一个个进,四个人都走进去后,房间一下子局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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