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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鬱症病患与邻居

 

,三步併两步来到柜台办理住院。

「帮我准备个人套房,我们家卷卷是名人,不接受採访、拍照之类和医疗无关的事情。」

「好的,会帮您留意。」

「顺便我想问一下……」八宝指着对面的白衣天使害羞地询问。

「那边那位男护士叫什么名字?」

柜台小姐回头后笑了出来,对八宝摇摇手。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也过得很幸福。」

「你想太多了,只是问问,而且我不是那种会破坏人家幸福的贱人。」恼羞成怒的八宝双手交叉于胸前,摆出不屑的表情,尷尬地拿着行李匆忙走人。

「夏先生,这时间你不去上班,在这顾我们家卷卷,真是谢谢你。」

「我只请了上午的假,接下来要麻烦你了,我晚上再来。」

「你真是绩优股,我怎么当初没看出来。」

八宝顺势捏一下夏久的手臂,却被夏久推开,八宝嘖了声挥手赶他回去。

「唉,我的幸福什么时候才会来?」

八宝眼角的泪光闪闪,边想边转身看病床上的秋记,只见秋记视线紧盯夏久离开的背影,垂下的眉毛感觉出来很难过。

「夏先生,您家的情人依依不捨。」

一脚才刚踏出门的夏久,随即跑回来,拍拍秋记的肩膀。

「我晚上就会回来,你要等我。」秋记听到后略显高兴地点点头,这才放心让他离去,满意的秋记将视线转向八宝,大概只有一秒鐘而已,就看向地板,见这情况的八宝气急败坏。

「喂,我不知道你现在是谁,但起码尊重我一下,现在是我照顾你吧?」

日復一日,秋记在这间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眼看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虽然脸上仍然没有笑容,但食量一天比一天进步,总算安下夏久的心。

「秋记,来吃一口。」

「我不是秋记。」

这是这礼拜来秋记第一次开口,话语中充满悲伤,水汪汪的眼睛直视夏久令他不知所措。

「为什么总是叫我秋记?」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夏久脑中一片空白,只好找个藉口去厕所,让自己能思考一下如何解释比较恰当,面对镜子那慌忙的自己练习。

「因为你就是秋记。」他会更火大吧?

「因为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你叫秋记。」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夏久苦恼地搔头,无声尖叫,到底要怎么解释才不会伤了精神病患的心?

「你要去哪里!」

听见外面的骚动,夏久赶紧从厕所衝出来,看秋记不见,马上跑了出去。

原来秋记趁他上厕所的时间,将点滴针头从手腕上硬扯下来,突然的撕裂让他流了不少血,光着脚直衝出去,两名护士跟着地上滴滴鲜血和背影来到顶楼,踩过地上的碎石子,秋记已经站到围墙上,也跟过来的夏久,胆颤心惊地步步逼近,却反被恐吓。

「不要靠近我……你为什么不给我?」

「给什么?快过来,危险。」伸出一隻手想接住秋记,但他只会愈往后退。

「我不知道谁是秋记?但、我也喜欢你,你不能给我爱吗?」

「会,我会,你快回来!」

「你说谎,骗子!我要杀死秋记!杀死他!」

纵身一跃,一点没有给人犹豫时间的秋记就从顶楼消失人影,惊呼四起,护理师们匆匆急忙穿过呆滞于原地的夏久,上头的风冷冽,没有一丝阳光落在身上,只有颤抖的双手和那快停摆的心脏。

「秋记、秋记!」隔了几秒鐘才回神,赶紧跑到围墙旁往下大声呼叫。

「咦?」

眼前的景像让夏久眼睛都快掉到砖块上,原来有一大片网子接住了刚刚跳下去的秋记,护理人员和志工连忙像捕鱼样将他拉回,忙得不可开交,随后上来看情况的护理师拍了拍夏久的肩膀,很骄傲地对他说:「这里是哪里?精神病院,你以为今天只有他跳而已吗?哈哈哈!」

「是……是。」

总算撑到十四号了,这段期间秋记除了自残、乱叫之外,就没有选择过跳楼,负责晚班的夏久开心地翻着行事历,嘴角不禁露出微笑,苦难即将消失,本来用棉被盖住全身的秋记拉开一点点露出眼睛。

「有什么开心的事?」

「没、没有。」

「我也好想被你爱。」

秋记的眼神垂了下来,突然感到心疼的夏久,帮他把被子盖好。

「真得好想杀了秋记。」

「你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让你不爱我!」

「你有没有认真去爱过一个人?」

「当然有!我爱你,我要你在我身边,我要你爱我!」

从秋记口中听到「我爱你」这三个字,夏久突然感慨,从未见他对自己说这种话,第一次听到却是从这个不是秋记的陌生人。

「你根本不懂,爱一个人不是只有要对方做什么,而是你能为对方做什么。」

丢下一句快睡后,跑进厕所里想用冰水洗去逐渐红起的双眼,水龙头的水哗啦哗啦落于手中,往上一泼,连瀏海都被泼湿,用手抹去脸颊上的水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个因为一句话就无精打采的自己,感到些许悲伤。

浴室所透出的光打在这黑夜里,显得特别寂寞,秋记不禁流下眼泪,不是因为被拒绝而难过,而是发现自己对于爱的认知完全被否认,自己的爱只是个孩子,央求大人要无限、无时无刻、无私地给予自己需求,没得到就认为世界弃自己而去,总不反省自己能否给与这世界什么,完全没有思考过,总是站在负面的一端,只愿依自己的意识往更深渊的地方走去。

手錶「嗶」一声来到了凌晨十二点,如同针头瞬间扯下的痛楚加倍在秋记全身,压力在身体四处而走又从毛孔中鑽出来,好像要爆炸般难耐。

「好痛!」举起满是绷带的胳膊,疼地咬牙却抵不了如浪潮般来袭的痛觉,连被刻意压抑的声音都哑了。

「喀。」从厕所出来,夏久一见到蜷缩在床上的秋记,马上衝过去扶起他的身子,秋记紧绷身躯,没有多馀力气说任何话,只能抓住夏久那宽松衣服来减轻痛苦。

夏久见情况恶化而害怕地把秋记抱入怀里,用发抖的手拍着那弯曲起来的背,嘴里念念有词。

「不痛,不痛了。」

「夏久……我好害怕。」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此时的秋记已经冷汗直流,虽然耳中听到安慰但身体上仍然如炙烈的地狱中。

「不怕,我在这里,你不会死。一定很痛吧?一定很痛!我看了就痛!为什么我不能代替你!」

热锅上的蚂蚁夏久激动到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直到秋记点了点他的胸膛,虚脱地注视着他那恐慌面容。

「夏久。」

「嗯?」

「不痛了,你别怕。」

经歷过短暂的乱流,秋记慢慢习惯手上伤口的刺痛和刚刚恢復自身灵魂的不适,冷静下来的他转而安抚眼前着惨白的夏久。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用手指了,我不想看到你伤害自己了。」

「不要,我靠它生活。」

「你一点也不在乎你自己?你差点死了,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吗?死就是你死了!」

完全不知道说话的逻辑在哪,只是一心想把自己的担忧表达出来,愈是慌张,人们的心就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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