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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他该提拔新的“亲信”了。
——当日将文清辞带到宫中的侍卫,便是皇帝挑选出来的新人之一。
皇帝处理军报的时候慢慢吞吞,但做起这种事却无比干脆利落。
他从太殊宫和雍都的守军中,提拔出了一群年轻、野心勃勃,同时毫无背景的人,组成了一支名叫“ 恆新卫”的队伍,充当侍卫亲军和仪仗队。
并在几个月的时间内逐渐接管了整座皇城的安保。
北地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他却已经开始提防谢不逢了。
当今圣上对朝堂政事或许不怎么上心,但是却格外专注于稳住自己的位置。
……
午后阳光正好,文清辞披着一件大氅,坐在太医署的小院里低头看书。
微风撩起他的长发,在空中绘出一道浅痕,脚边还有一隻雪白色的兔子蹦来蹦去。
文清辞单单坐在那里,就已是一道风景。
在这样的环境下,就连不远处时刻紧盯着他的恆新卫,都忍不住放轻了呼吸不敢惊扰。
小院僻静,文清辞的咳嗽声显得愈发刺耳。
他随手取来丝帕抵在唇上,入眼又是一片刺眼的猩红。
文清辞淡淡地看了手里的东西一眼,便将它丢入了一边正燃着的香炉中,下一刻化作飞灰,消失得无影无踪,直接落了个眼不见为净。
文清辞眼睫微垂,神情恹恹的。
在苍白脸色的映衬下,方才咳过血的唇瓣愈发红。
此时虚弱与疲惫全写在脸上,可这非但没削去他身上的风华,反倒生出了几分糜丽的美感。
文清辞缓缓合上手中的医书,从玉兰树下站了起来。
自始至终,他的左手都静静地垂在一边。
天慈之毒对他的身体本就有影响,更别说文清辞最近一段时间没少折腾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他身上的病气越来越重。
虽然自己就是个医生,但碍于特殊的体质,文清辞也只能勉强调养一下。
时间久了,索性不再关注身体。
他正要走,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文先生,文先生!”穿着湖蓝色宫装,头髮梳成两个小髻的女孩噔噔噔地跑了过来,她的手里似乎还攥个东西。
“殿下,公主殿下,您慢一点呀!”奶娘气喘吁吁地跟在她后面。
看到来人的那一刹那,文清辞的目光突然变得温柔。
谢孚尹年纪不大头髮也短,宫女虽尽力帮她梳了髮型,但跑了两步还是微微地松散开来,露出了几根倔强的卷毛。
“殿下怎么来了?”文清辞赶忙俯身笑着问她。
“送,送你礼物!”谢孚尹还不到两岁,但是她的口齿,在同年龄的孩子里已算是非常清晰的那一列了。
说完小姑娘便慢慢地展开了掌心。
原来被她攥在手中的,是一簇不知名的野花。
浅紫色的花瓣还没指甲盖大,也没有什么香气,和御花园的珍奇花木完全无法比较,但偏偏有种倔强的美感。
谢孚尹脸蛋泛起了薄薄的红,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一些期待地说:“这是我自己采的……送了母妃,送了明柳姐姐,还要送给文先生!”
说完之后就偷偷抬起眼睛看了文清辞一眼。
看到一幕,奶娘在后面轻轻地笑了一声。
谢孚尹这小家伙,不但自己有些臭美,且还喜欢漂亮的人。
整天在宫里嚷嚷着要去见太医署里那个“好看的文先生”。
阳光落入了谢孚尹的眼瞳中。
琥珀色的眸子干净又透亮,文清辞顿了顿,缓缓将她手里的小花接了过来。
“谢公主殿下。”
“不谢不谢!”谢孚尹不好意思地退到了奶娘的身后,同时又忍不住偷偷探出个眸子看文清辞。
她不知道文清辞身体欠佳,更不知道对方刚刚才咳过血,只知道今天的文清辞唇瓣泛着浅红,似乎比平常还要好看。
文清辞笑了一下,回过身从一边拿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地将刚才收到的花放了进去。
末了又添了一点水,将它养在了这里。
谢孚尹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奇地凑了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不知道蹦到哪里去的兔子又出现在了几人的视线范围内。
见状,小姑娘立刻来了兴趣。
谢孚尹兴奋得“哇”了一声,接着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去碰那兔子脑袋。
白兔不知道刚才在哪里滚过一圈,身上沾了一些泥点,还有碎碎的草屑。
见谢孚尹直接上手去摸,奶娘也被她吓了一跳:“殿下,当心臟!”
“没事没事!”谢孚尹咯咯地笑了起来,怎么说也不肯松开手。
文清辞起身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
……如果谢不逢不被视为妖物,那他会不会也长成谢孚尹这样的性格,每日和她一样开心?
小孩的破坏力惊人。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谢孚尹就将这里弄了个一团糟,兔子也被追着跑来跑去。
跟着她背后的奶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说:“实在是抱歉啊,文先生,我们总到这里来打扰您。”
文清辞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在一边追兔子的谢孚尹就噘着嘴转过身说:“我又不像大姐二姐她们,可以和对方一起玩,整天待在蕙心宫里,真的好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