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
“您好厉害啊,光是看书就能这么熟练,我们看了快两个月书,一到这个时候还是什么都忘了。”
“嗯。”
以前,他也接生过,他的工作都是在和动物和一些非正常人类接触,由他接生的那只母兔子一胎就生了一个,母兔子因为变异变得和一只大狗一样大,生下来的小兔子也大,但她却因为难产去世了。
留下那只小兔子,赏南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整天和那只破窗而出的大猫打打架,它是一只杂食兔子,不仅和大猫打架,还和大猫抢吃的。
头一回打架的时候,大猫把小兔子一口就咬了个半死,那是一只占有欲强到变态的大猫,它厌恶一切接近并和主人接触亲密的生物,哪怕只是一只兔子。
手中的小牛犊好像变成了他一手带大的那只兔子,家里不仅有猫,还有兔子。但家里应该只有这两只动物了,其余的都在科院内,那不是他能随便带走的——能带走兔子是因为它太小了,科院内的同事们都没有耐心照顾一只还需要喝奶的兔子,对,这只兔子要喝奶,有洁癖,奶瓶奶嘴的消毒一定要到位。
兔子的耳朵很长,快赶上它身体的一半了,经常被大猫咬住恶劣地拖着满屋子跑,被咬住了又没办法挣脱,兔子就叽里哇啦地叫。
等赏南下班回家后,他们各告各的状。
“他咬我!”
“因为他踩到了我的爪子。”
赏南在科院忙得焦头烂额,回家还要给他们升堂。
但现在,他其实挺想念那两个烦人的东西的。
“差不多好了,它刚出生,应该怎么喂养,你们的书上应该都有说,按照书上说的来就行了,出现不懂的问兽医,再做祷告,”赏南用干毛净擦着手,顿了顿,强调道,“记清楚顺序,先找医生,再做祷告。”
男女主人现在看神父的眼神已经和看神没什么区别了,不停地点头,“好好好,知道了神父,我们一定先找兽医,再做祷告。”
屋外的雪和天擦黑时下得同样大,地上的土地已经被冻得轻微发硬,上头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树枝草丛上也都盖了一层薄白。
龙安热情地要留宿赏南,赏南和马利维异口同声地婉拒,明天早晨还有一场大型圣告,赏南怕自己起不来。
“那好,今天真是谢谢神父了,这是我们的谢礼。”女主人从自己围裙的兜里拿了一样东西,硬塞到赏南手中。
一串金子项链,女士的,赏南没有直接收下,他拎起项链,想了想,笑了声,放回到了女主人的手心,“项链还是女士戴着比较好看。”
女主人脸上出现羞赧和感动之色,“神父,你真是……令我们无地自容。”神父根本就没想过收报酬,她一开始却还为项链要送人而舍不得。
龙安见神父连黄金都不要,想到之前用餐时,神父赞过几句羊肉,他跑回屋子里,从厨房剁了一半羊,找不着口袋装,他直接拎着跑出来。
在神父和执事之间,龙安毫不犹豫地把一半羊肉丢在了执事的肩膀上,不管马利维执事的一脸茫然,他向赏南道:“一半羊总共才三十来斤,还请您不要拒绝,不然我们真的无颜见您了。”
马利维已经被那块羊肉砸懵了,因为在这之前,他饮过好几杯酒。
盛情难却,赏南只能收下了。
汽车停在这一段路的尽头处,没法开进来,司机一直是个隐形人——在赏南做祷告的时候,他在屋子里烤火喝茶,吃饭的时候他和大家一起吃饭,吃完饭他就继续坐在炉子旁边烤火,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司机已经早早地回到了车上,打开了车灯。
马利维扛着羊肉,打了个酒嗝,“神父,我觉得这个羊肉怎么做都好吃。”
“羊肉馅饼,烤羊肉,冷拌羊肉……”马利维一路走,一路碎碎念。
莫名想起了这段时间都没见过的怀闪,赏南想道,如果是怀闪吃的话,那一定是要被圣主祝福过的生羊肉。
“那只兔子叫什么名字?”赏南突然问道。
[14:不知道,还没解锁,但是他的脾气很坏,而且非常挑食,好吃都要他先吃,是一只非常自私的长耳兔子。]
[14:你养的东西都奇奇怪怪的,这兔子的耳朵也太长了。]
路上泥泞许多,沾满了衣摆,赏南走得歪七扭八,一只靴子深陷进泥坑里,拔不出来,只能丢弃。
虽然这一趟来得有些辛苦,但是赚了几十斤羊肉,算赚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车后很远,小小的一个黑点,摇摇晃晃,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马利维努力地想要看清,“鬼吗?”他没看清。
随着人影越来越靠近他们,对方暗红色的短发上凝了一层雪花,发着一层微光,接着是小半片额头变得明亮,再是他整张棱角分明、在冬夜里显得格外冷肃的脸。
是怀闪啊,赏南松了一口气,他试图继续往前走,但却未能成功,剩下的那一只靴子也陷进了泥坑。
自漫天大雪的冬夜中而来的是主教,主教来到赏南面前,弯腰像拔萝卜一样把神父从泥坑里拔了出来,放到旁边干燥的地面上,“神父,晚上好。”
太狼狈了,赏南看着自己一身泥,有点尴尬,指了指不知道何时走到前面的马利维,“主教,那是被圣主祝福过的羊肉,您吃不吃?”
“不吃,”怀闪摇摇头,“我现在已经只吃被神父祝福过的食物。”
因为他这句话,空气莫名变得有些粘糊,哗啦啦地雪落在两人之间,融化得都比之前要快。
“好哦,那以后主教用餐之前,可以请我先为您对您的食物进行祝福,然后再进行食用。”神父一字一句说道。
“神父,您喝酒了?”怀闪突然倾身靠近赏南,他注意到了赏南脸颊的微红,每一刻都比上一刻看起来要浅淡。外面太冷,都容不得神父脸红太久。
“喝了一点他们自家酿的酒,很好喝,比主教那些酒要好喝。”赏南摸了摸脸。
怀闪“哦”了一声,继续问道:“您为什么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如果没有这户人家,那四处就都是荒芜的山和田地,荒无人烟的地方,很容易出事。
“帮一只叫美美的牛做祷告,她今天生了一只小牛犊。”赏南答道。
“神父……”怀闪垂下眼,有几片雪花落在了他的睫毛上,令他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寂寥,“您对一头牛都比对我好。”
“您为我做过祷告吗?”怀闪看着神父今天穿的外袍,马利维不愧是最忠诚的走狗,给他的神父都挑最好的衣料做外袍,神父的袍子在内里,外面披一件雪色的厚实外袍,兜帽上的一整条柔软白毛贴在神父的脖子上,但仍旧没有神父的脸和头发白。
神父像圣主书里描画的雪人,尤其是在这大雪纷飞的冬夜里。
“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当然可以为您做祷告。”赏南说道。
“以前需要,现在不需要了。”说着,怀闪突然把上身歪着,打量了赏南半天,伸手从赏南头发上扯下来一根花头绳,嫌弃道,“什么丑东西都往头发上绑?”
赏南看着怀闪的一系列动作,“那您可以把头绳还给我,而不是装进您的口袋。”
“哦,”怀闪没有把头绳还给赏南,而是笑着看向赏南, “我刚刚问您喝酒了没有,您说您喝了,那我再问您,您喝醉了吗?”
主教这样笑的时候,一般心里就是在憋什么坏水。
“没喝醉,喝醉了,和您有什么关系?”赏南拢了拢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