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
这样冷,他的唇却还是嫩粉色。
怀闪摸了摸脑袋,眸子黑亮,回答但赏南的时候,他锯齿状的牙齿已经出现,瞳色也慢慢显出了红色,“当然有。”
主教轻声道:“如果您没喝醉,我就是圣危尔亚大教堂座堂内的主教,如果您喝醉了,我就是神父的主教。”
死神颂歌
赏南装作听不懂,就像装作看不见怀闪睫毛上雪花融化成了像眼泪一样闪亮滚烫的东西。
怀闪想接着说什么,马利维已经将羊肉装好,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神父,可以走了。”
“他,看不见你?”赏南诧异地看向怀闪,他才注意到,难怪马利维没有向怀闪打招呼,马利维虽然打从心眼里就不喜欢怀闪,但每次见着怀闪,都会立刻问好。
马利维不允许自己成为一名和怀闪主教一样没礼貌的恶劣执事。
怀闪瞥了马利维一眼,“看不见更好。”
说完,怀闪摸了摸他自己的鼻梁,赏南歪着头去看他,“主教,您是有话要说吗?”
“是有,”怀闪放下手,看了看漆黑的四周,又看向期待地等待着自己回答的漂亮神父。
难得,死神产生了退意,他甚至都不畏惧在黑夜中成百上千的白色灵魂,但他畏惧神父。此刻,死神还有一些懊悔,他应该提前几年在那些书中加上一笔“神职人员最好去尝试谈一场恋爱,尤其是身为神父的神职人员”,那样就不至于在这一刻像化身于被掐住脖子按进无数沙砾之中不得呼吸不得言语的鸵鸟。
“等会再说吧,外面太冷了,不适合聊天。”
太冷的话,酒精的作用难以完全发挥,神父的清醒和白日里无异,最好是等神父完全醉,醉倒在浴室或者火炉前。
酒后说的话,真实性有待考究。
但怀闪没打算考究,他只要神父说出来就行了。
怀闪消失在雪夜中,他刚刚驻足的一小片土地早就盖上了一层雪。
在车里,马利维不停搓着手,“好冷,您怎么在外面待了那么久?”
赏南把手放在肚子上,“赏雪。”
马利维看了眼窗户外面,“雪有什么好看的啊,反正每年都要下好久的雪,每年下雪,都会有流浪汉被冻死在街上或者桥底下。”
“可以试着搭一个收容所,至少能挡挡风,也要不了多少钱。”赏南说道。
“没多少钱也是钱啊,”马利维小声说,“这种事情,连宗座都不建议做的。圣主说过,活着就会遇到各种残酷的考验,天生残疾者要接纳自己不完整的现实,患病者要忍受病痛对肉体心灵的摧残,无法爱人者要思考自己人格的缺陷,而严寒天气就是流浪汉需要面对的考验。”
“如果帮助了流浪汉,那对其他人群不公平。”马利维义正词严。
“……我都快要被执祭说服了。”赏南闭着眼睛,喃喃道。
马利维胆怯地看了神父一眼,“主要是钱,神父,这需要一些钱,谁愿意拿钱去给和自己毫无干系的人呢?反正老流浪汉死了,又会有新的流浪汉补上,他们无穷无尽。”
赏南手指在肚子上搭着,逐渐变得暖烘烘的,他睁开眼睛,“从我私人账户上出,我记得我有需要黄金和珠宝,积蓄反正用不完。”
“神父!怎么能用您的钱呢?”马利维的脸迅速涨红,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讨厌流浪汉,他们污染城市的风貌,还要搜刮神父的积蓄,“您这段时间一直拒收圣子们对您的私人侍奉,只有微薄的几万薪水,当然,还有后面那半只羊。”
神职人员在博拉奇敛财轻而易举,赏南在最初就见识过。
——马利维收下酒吧老板庞休休那一袋子纸币时,脸上是习以为常的表情。
“马利维执事,”赏南睁开眼睛,他勾着嘴角,笑起来,温和又疏离得要命,“您不能将穷人当作长在博拉奇身上的虫子,他们应该是需要疗愈的疮疤。”
马利维喉咙像是憋了一股气,他说不过神父,就算张口,也只能发出一串叽里咕噜的废话。
但他很快就消化和理解接受了神父的语言,还很快开始崇拜起来,并且开始唾弃自己的自私。自私可是圣主眼中的大罪!
“我会带着执祭们去办好了,明天就开始着手去办,我会让整个第一街区…不,是整个圣危尔亚和整个博拉奇,都瞻仰神父您的伟大善举……”
赏南把脸偏向了窗户那一边,马利维在教会学校可能是进修了一些拍马屁课程。
[14:博拉奇的冬天真的会死人。]
[14:神父,您会得到好报的。]
赏南:这马屁是躲不过去了。
汽车行驶得特别慢,上了防滑装置,司机仍旧开得小心翼翼。
路边偶尔出现的行人都比他们汽车的速度要快。
赏南把帽子盖在头上,帽檐直接连他整张脸都捂住了,他昏昏沉沉地打着瞌睡,汽车摇摇晃晃的,特别催眠。
马利维目前精神十足,他双拳紧握在膝盖上,紧张兴奋地在脑子里计划着搭棚子救助流浪汉的义举,整个人都沉浸在他虚构的博拉奇全国人民对他尊贵的神父赞不绝口的鲜花与掌声中,国王说不定还会给他尊贵的神父授予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