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赵声阁会在家里不同的地方跟陈挽谈工作,早上还在飘窗,晚上就到书房了,木质调的装修,陈挽脑子里马上跳出一款香水。
橘调的,陈挽也真的去买了一瓶,飘窗铺的大理石看上去很凉,陈挽就又选了一条羊毛手工毯,依旧是放在那个永远不可能送出去的礼物柜里。
赵声阁听陈挽汇报了一下昨天的数据,忽然站起来说:“我去拿个充电器。”
去的是房间,视频里露出一点点床单,床头似乎还有模型,不过只是一晃而过,等陈挽想再看清一点,画面就又转回了赵声阁的脸,他离镜头近,优越的五官放大之后有极强的震慑感。
“怎么?”赵声阁歪了下头,问他。
陈挽面不改色说:“没事,赵先生,我们继续吧。”
“好。”赵声阁将手机放回平时正常的位置,告诉陈挽,珍弗妮这两天因为台风滞留海市,愿意抽空见他一面。
珍弗妮是资深的海洋地质学家,在洋流运动和海底运动上有多年的研究,掌握深厚的理论经验和实地考察资料,方谏在地底基础构架上遇到了一些问题,一直想去拜访请教,但都未能成行。
赵声阁找了国外的关系辗转联系上对方,作为该领域最年轻的青学奖得主,珍弗妮的行程很满,也就是这几天她们团队在海市转机但因为台风滞留了才空出间隙来见他们一面。
陈挽问:“什么时候?”
“明早,”赵声阁打开笔电,“半个小时前收到的回复。”
陈挽看了眼窗外,担忧道:“雨好大。”
从下午开始,天一直是黑的,天文台连续发布了三道警告令,未来十六小时将迎来特大暴雨,金钟一座人行天桥被冲毁,运输司同警署再次联合发文请广大市民非必要不出行。
赵声阁说:“她们只能空出明天,台风离开她们就马上飞英国。”
陈挽想了想,说:“赵先生,我可以一起去吗?”
赵声阁正低头看方谏发来的文件,连头都没抬,回:“不可以。”
“……”陈挽心里叹了声气,只好说,“你们一定注意安全。”
赵声阁看着他眉间深重的忧虑,低着头弯了下嘴角。
次日依旧暴雨如注,风雨摧拉枯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让整座城市陷入世界末日般的阴沉和静寂。
赵声阁一整天都没有音讯,陈挽度过了很不安宁的一天。
也没有吃太多东西,尤其是最新的气象新闻实时更新遇难人数在不断增加。
陈挽提着一颗心工作,大概看了不下百遍手机。
直到晚上,赵声阁才告诉陈挽结束了。
还是打的视频,赵声阁似乎不喜欢一切低效率的沟通方式,比如发信息。
陈挽已经有点习惯了。
“陈挽。”
“赵先生,还顺利吗?”
大晚上的,陈挽身上套的也不是居家服,是一件不会过于正经的衬衫,这说明他应该是一整天都在等赵声阁联系他。
赵声阁褪去外套,玄关昏黄的光线视频里的人像一幅油画,油画里的人问陈挽:“你是指什么。”
赵声阁出行顺不顺利,还是和珍弗妮的见面顺不顺利。
“……”陈挽比较笼统地说,“您和方博今天一天的情况怎么样。”
陈挽不给赵声阁想听的答案,赵声阁也不给他想听的答案,温和地建议:“那你可能要问一下方谏,专业上的事基本都是他和珍弗妮在谈。”
“……”陈挽头痛,赵声阁真的……很不好糊弄。
赵声阁走到光线明亮的岛台,陈挽能非常清晰地看到他湿了的衬衫,包裹着胸肌和腹部,线条优越内敛,有力量但不夸张。
赵声阁打了个喷嚏,倒了杯冷水。
“……”陈挽忍不住建议,“赵先生,淋雨后,喝热水比较好,如果有姜的话,最好煮个姜汤驱寒。”
其实陈挽是关心则乱,赵声阁根本没怎么淋到雨,都不知道他那湿了一身的雨水是怎么来的。
车都是直接开进地下车库,这几天别的地下车库的确是都被洪水淹了,但太子爷数亿起价的别墅防洪设施别说只是台风,就算海啸来了也屹立不倒。
赵声阁说没有姜,很那么像回事地倒腾了一下,问热红酒行吗。
陈挽:“……也行。”
赵声阁从酒架上取了瓶倒了半杯,陈挽问:“赵先生喝的什么?”刚吹完冷风和淋过雨受了寒马上喝太烈的酒会头痛。
赵声阁抿了一口,嘴唇变得红润柔软,斜着眼看他:“你带去菲利佩酒会那一瓶。”
陈挽一滞。
他这么说……可以有很多种解读。
他带去菲利佩酒会那一瓶。
哪一瓶。
手机视频像是卡住了几秒,陈挽很快又冷静下来。
赵声阁不可能知道那瓶木兰朵是他的。
那就是另一瓶了。
陈挽笑笑:“霞多丽挺入眠的。”
赵声阁靠在岛台边上,单腿曲着,显得很长,他看着陈挽问:“你带的是霞多丽?”
陈挽放下的心又重新提起,审慎地没有马上回答,片刻后,也算没有撒谎地说:“是有带霞多丽。”
但赵声阁是非常不好糊弄的人,不允许别人在他面前含糊其辞蒙混过关。
“哦,”他晃了下酒,观察它的颜色,“是有带霞多丽——”
“那还有什么?”
每位宾客都要带两瓶的,霞多丽是摆在酒架上那瓶。
“……”陈挽笑笑,“不太记得了。”
赵声阁看了他一会儿,说:“我骗你的。”
他对着手机举了一下杯:“其实我喝的是帕尔玛皇后。”
“……”
赵声阁在诈陈挽。
但陈挽不太想多聊关于酒会的事情,便道:“帕尔玛皇后也合适驱寒。”
赵声阁不想和他讨论什么酒适合驱寒什么酒适合入眠,他直直盯着陈挽的眼睛:“你猜我们今天在科学家的客厅遇到了谁。”
“谁。”
赵声阁走出岛台,把灯关了,视屏画面蓦然一暗,陈挽看不见赵声阁的脸了。
黑暗中,赵声阁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许恩仪小姐。”
陈挽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位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漂亮女士,没有多想,客观地分析道:“许家的海洋能源专利过项了,估计是想尽快投入运营,上半年极端天气频发,他们应该也着急。”
手机里传来悉簌的声音,开了一盏不算明亮的灯,赵声阁应该是走到了书房,虽然陈挽没去过的赵声阁的家,也不知道地址,但这些天的视频会议,他已经大致了解赵声阁的居住环境了。
赵声阁打量陈挽:“你很了解。”
“……”陈挽说,“知己知彼。”虽然他们的项目不算重合,但也有利益上的交叉竞合。
赵声阁问:“他们什么时候立项?”
陈挽:“下个月十三号。”
“许恩仪告诉你的?”赵声阁放下酒杯,提醒他,“立项时间还没有公示。”没有公示证明这还是个内部机密。
“?”陈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这是他用自己的方式打听到的,但他怕赵声阁觉得他旁门左道投机取巧,手脚不干净,所以很巧妙地隐匿了后面一个问题,企图反客为主,蒙混过关“不是,赵先生怎么知道我和许小姐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