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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有鬼魂。
反倒合了他的心意。
……文清辞曾踏过自己此时所走的小道,在自己手边的枯井里打水,于一旁的小院里寻找玩伴。
这里处处都曾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谢不逢甚至生出错觉。
只等下一个转弯处,文清辞便会如记忆里那般,撑着一把油纸伞,笑着朝自己走来。
死亡是什么?
谢不逢也说不清楚。
他想或许文清辞只是静静地睡在某处……又或许只是,回到了家中。
每靠近一点,谢不逢心跳的速度便快一分。
他的心中满是忐忑。
西街,廿九户。
他几乎是秉着呼吸走到这里来的。
——眼前的院落,和方才路过的每一间都没有区别。
同样即将被荒草吞噬,同样摇摇欲坠、无比斑驳的高墙。
可这一切落到谢不逢的眼中,这只剩下了温馨。
他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过去。
接着抬手,轻轻在那扇已经腐朽不堪的木门上叩了两下。
此时谢不逢的眼里,是淡淡的期待,甚至就连唇角边,都扬起了一点弧度。
如同一名真正的访客。
“笃笃笃”的声响,传遍了整座山村。
院内没有人应答。
谢不逢顿了顿,如着了魔似的执着地再次抬手,朝门上敲去。
“笃笃。”
门内依旧无人应答。
笃笃,笃笃。
一阵接一阵的敲门声,与谢不逢小心翼翼,唯恐惊扰到小院主人的模样,融入萧索的山村与化不开的晨雾之中。
看上去诡异至极。
“文清辞……”
“文清辞?”
谢不逢站在门边,一遍遍轻声念着主人的名字。
不远处的天边,太阳越升越高,彻底照亮了这座破败不堪的小院。
二十年未有人居的小院,已回归原始,成了山林的一部分。
破旧的木门开裂、腐化,甚至于长出了青苔。
一滴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从谢不逢脸颊滑落,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谢不逢忍不住呜咽一声,终于抱着膝盖缓缓地坐在了门前,他的身上再无什么帝王之意。
如一隻被主人丢弃的小兽。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来给他开门。
谢不逢沉默坐在此处。
空洞的目光,越过枯井,落在了不远处的山丘上。
一时间他竟不知何去何从。
不知坐了多久,谢不逢的眉头忽然一点一点地蹙了起来。
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站起身,转身向木门看去。
接着缓缓地视线落在了那个锈迹斑斑的门锁上。
……灰。
灰尘!
谢不逢原本麻木心臟,再一次疯狂跃动起来。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座的小院门锁上,竟然连一丝一毫的灰尘都没有沾染!
谢不逢抬手向门板摸去,下一刻指腹上便沾了一层厚灰。
紧接着他又换了一隻手重重地蹭向门锁。
没有……
他的手指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谢不逢像溺水之人摸到了最后一块浮木,他双手颤抖,呼吸的节奏也彻底大乱。
接着疯了一般的飞身越过院墙,走入了小院之中。
谢不逢缓缓蹲下身,赤红着双目向地上的野草看去。
——它不知何时,被人踩弯了一片。
山萸涧毁于天初九年,全村只剩文清辞一个活口。
所以会是谁,打开了这里的门锁,走入了小院?
……他心中那个原本如梦般虚幻的念想与可能,忽然在这一刻生长,如蔓草将心臟紧紧包裹。
一身玄衣的新帝缓缓合上眼,终于忍不住一点一点地笑了起来。
那笑,如疯似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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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堂屋外的插销, 早已生锈、脱落。
谢不逢几乎没有用力,便推开了早已腐朽、变形的木门踏入了屋内。
他站在门槛前,屏住呼吸向前看去。
小小的堂屋里只有一张条案。
左右两边各连着间卧房, 房间内摆着的那张木榻,床板也已不知何时开裂、翘曲, 生出一股浓重的朽气。
房间四处沾满了灰尘,的的确确是很多年未有人住的样子。
谢不逢静静站在这里,一动也不动。
唯有轻颤的手指, 和略微明显的呼吸声,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主人的紧张。
小村里的房间,没有铺设青砖。
由土夯实的地面上, 看不出究竟有没有灰尘的存在。
谢不逢的视线, 缓缓从此处滑过。
此时的他,像一隻正在耐心寻找猎物行踪的孤狼。
琥珀色的眼瞳, 冷静又镇定。
但是少年的心中, 却似有一团烈火,正在皮肉之下熊熊燃烧。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传来一阵鸟啼——
这声音在刹那间刺穿了山萸涧的寂静, 刺也得谢不逢的心, 忽然一乱。
谢不逢眯了眯眼,暗色的瞳孔微缩, 突然快步向南侧的卧房而去。
床榻边放着一张用薄木板钉成的带斗小书桌。
一身玄衣的新帝缓缓俯身。
他看到: